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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也是担心你。现在平安不代表明天也平安,人家真要动手哪可能今天杀不了你明天再来杀你,又杀不了你后天再来杀……暂时的平静或许是还在想计谋,总之你自己出门多留意就是了。”彼端声音透着关切。

  她眼睛瞟向屏幕时,问:“妈,你跟阿嬷是不是有什么事瞒我?”

  彼端顿了几秒。“什么事瞒你?”

  “我不知道,所以才问你。”

  那端声音疑惑。“没有啊。”

  “你记不记得当年爸的事情为什么没人要办?”

  “郑智元那时已经是立委,势力很大。他熟的还不只有立委,连议员、议长他都熟,他一通电话打给那些人,再打到警察局,哪还有人敢出面抓他。”狐疑地问:“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当时的情况了?”

  “突然想起来而已,没做什么。郑智元跟爸爸真的很好?”

  “很好。你阿嬷说他们小时候都睡一起。”

  “那他还杀了爸?”

  王友兰在那端叹口气。“现在这社会为了金钱利益什么事做不出来?连父母,兄弟姊妹都能杀了,几十年前的社会杀朋友也不算稀奇。说来说去,都是‘贪’。没钱时想要有钱,有钱了还想要更多的钱,你爸也一样,劝不听。”沈观盯着链接网页里的资料,问:“我查网络,有些数据说那时候没律师愿意帮忙打官司?”

  “谁敢帮我们?你阿公四处问,就是没律师敢帮我们打官司,害怕郑智元报仇。他那时多嚣张,只要有记者写他的不法或任何一句批评,就带小弟去人家报社砸东西,甚至去堵记者放话杀他全家。”

  她对父亲印象深刻,相当疼她,每回返家总要抱抱她,在她脸上乱亲一通。但那时年纪小,只知道爸爸时常夜不归营,家中也常有黑衣人走动,他在她面前是疼女儿的好爸爸,至于他在外做些什么,那时的她还不懂得问。

  八岁那年父亲离开,她只知道他死了;直到国中稍懂事了,才知道要问母亲、问祖母,但她们不愿意说太多,只说父亲工作相当忙碌。到后来郑智元被枪决,即使祖母与母亲刻意不让她接触,她还是能从当时的新闻与报纸中偷偷窥得当年事件原委。

  所以父亲在世时,在外事业恐怕不像祖母与母亲说的那样单纯,否则又怎会与朋友反目?

  “后来帮我们打官司的那位律师怎么肯接爸的这个案子?”

  “就承办这案子的小队长介绍的,不然搞不好郑智元到现在还逍遥法外。”

  “那小队长姓颜?”沈观只是想要一个确定。

  王友兰诧问:“这么久的事了,你还记得?”

  “他是颜隽的爸爸。”

  “啊?!”王友兰的声音大了些。“那个颜志朗小队长,就是颜隽的爸爸。”

  彼端久久未有声响,她想母亲大概太意外,还没反应过来。其实她更意外。谁能想到数年前承办父亲案子的警官的孩子,会在数年后成了她的保镳。

  “倒是没想过颜隽会是颜志朗的小孩,还真是巧……”王友兰说着,沈观无声以对。

  随后又听母亲叮咛数句,交代有空回家吃顿饭后,沈观才置回话筒。她靠着椅背,合上眼帘,脑海里转着在学校餐厅吃饭时,和颜隽的那番对话。

  她倏然睁眼,双手在键盘上键入“清洁员装备”五个字,搜寻后并无她想要的,她再键人“夹蛇的夹子”,搜寻也无果。

  思考数秒,她在方才那笔搜寻中看见“夹蛇器”三字,将这三个字与“财神庙”皆放人搜寻,在长串的数据中觑见一段标题为“蛇也想拜财神”的Youtube影片,是私人录制的影片。

  那日遭蛇咬,她不是不疑惑。蛇进厕所没人发现?那清洁员后来怎么抓到蛇的?这都是待解的疑点。詹老师不也在梦里提醒过她?医院里听祖母与母亲说庙里监视器坏了,无从追查那蛇从哪进入厕所;即便监视器运作正常,真调监视器来看也稍嫌麻烦,万一惊动警方,恐会成为刑事案件,太浪费社会资源。所以她便自己慢慢找答案。

  点开影片,忍不住在心里喊了声Bingo!看得出来是手机随意拍摄的影片,画面中一名著清洁员工作服的妇人举高手,手中夹蛇器夹着蛇头,长长的蛇身几乎垂地。

  原来是用了夹蛇器,但一般清洁员会随身携带夹蛇器?

  “冬夭怎么会有蛇?它也想拜财神吗?”

  “太夸张了,那个阿桑从女厕出来耶。一条蛇是爬进去偷窥人家上厕所,被当场逮到?”

  影片中出现的对话听得出是对年轻男女,语调轻松,像在谈论一则八卦。画面中妇人已走过镜头,随着镜头移动只能看见她的背影。沈观正想下载影片时,目光忽顿,她倒转片子——那个清洁员夹着蛇在与人对话。

  她放大屏幕,反复看着妇人与人谈话的画面……

  “沈小姐。”房门外是颜隽沉稳的声音。

  “门没锁。”她再倒回影片观看。

  颜隽进门,道:“我看一下房间。”

  她随口应声“嗯”,也不知有无听见他的话。

  他见她盯着蛋幕,不打扰她,径自走向窗口,探头观看一会,拉回窗,上锁,将窗纱掩实;转身时,她人已不在位子上。

  微诧地迈出步伐,目光被她计算机屏幕上放大的画面吸引,他凑近看了数秒,他未动她计算机、没倒转影片,只盯着那被她停格的画面瞧。

  外头响起马桶冲水声,他回神,正欲走出她房间,恰与从卫浴间出来的她在门口相遇。两人目光对上,他看见她湿润的眼眶时心下一诧,在她抬手抹去下巴水珠之际,他才发现她脸庞湿漉漉,连发际也微微湿着——她洗脸了。

  沈观再次抹抹颊上未拭净的水珠,问:“颜先生,你们保镳能不能喝酒?不带公文包的。”

  “……?”

  第3章(1)

  在海产店点了几道菜、一道热汤和一盘炒饭,沈观拿了两个杯子,再去冰箱拿啤酒。掩上冰箱玻璃门时,她回首问始终亦步亦趋的他:“你酒量怎么样?”

  “任务其间,不能喝。”

  稍早前在家里问他,他也是这个答案。“一口总可以吧?”她看他一眼,径自往旁边桌前一坐,拿开瓶器开酒,给两人的杯子各斟了八分满。

  饭菜上得快,一会时间桌面已布有四菜一汤与一盘炒饭。她握酒杯,仰脸,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光,再为自己斟了杯。

  “空腹喝酒伤胃。”明知多事,仍出声提醒。

  她盛饭。“只是先喝一点。”静了瞬,道:“突然很想喝。”把饭碗推至他面前,再拿了他的空碗添饭给自己。

  她食量奇佳,晚餐她买了两个鸡腿便当,她自己那份嗑得精光,现在又低头吃得认真,他不禁看看她套着毛衣的单薄身板。

  “不合口味?”沈观夹菜时觑见他落在自己面上的目光,问。

  “不大饿。”他据实回应。

  她放筷举杯,示意他碰杯。“消夜有时候是吃心情的,跟饿不饿无关。”

  他莫名认同,破例地擎杯,与之轻轻一碰。他没敢多饮,轻抿一口便放杯;她倒是无所顾虑,一口又见底。他吃了两口饭,问:“心情不好就吃消夜?”

  “不一定。心情好吃,不好也吃。”稍顿,她看看周遭,几乎每桌桌面上都立着酒瓶,有人聊得开心,像在分享喜悦或是庆祝什么,有人说得气愤,脸红脖子粗。她道:“你说人是不是很奇怪?你看他们,心情好喝酒,心情不好也来喝酒,其实都是想喝酒的借口。也许是想放松,也许是想壮胆,借这机会把话说出口,事后要觉不妥还能赖给酒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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