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这样要我怎么面对祥伯嘛……”她咬了咬唇,满心羞涩。
我会这么做,自然是因为喜欢你……
想着延子律的话,涌上心头的甜蜜取代了羞意,让她眼角眉梢都带着笑,但没多久那抹笑意又隐没了。
尽管他说了喜欢她,但那是对“小杏”这个丫鬟说的呀!倘若她不再是个丫鬟,那他……还会喜欢她吗?
不确定的感觉让她的心头涌上许多不安,心情也跟着沉重了起来。
“唉……情况怎么会变得如此复杂?”
柳杏儿轻叹口气,不经意地抬头,这才发现延子律和祥伯正在不远处的回廊下说话。
一看见他们,她就想起了亲吻被撞见的事,双颊蓦地一热。
由于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们,她正想转身溜掉,却隐约听见祥伯的话——
“少爷,关于府里新来的丫鬟,其实……”
柳杏儿闻言瞪大了眼,暗暗倒抽一口气。
祥伯他……该不是打算对延子律说出真相吧?!
正当柳杏儿心慌不已的时候,延子律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更加错愕。
“我知道,她是小杏儿。”
咦?咦?他说什么?
他……他知道她是谁?!这怎么会呢?她是什么时候露馅了?为什么他一直没有露出半点识破的迹象?
柳杏儿惊愕得僵立原处,思绪一片混乱。
祥伯听了他的话,也诧异地愣了愣。
“原来少爷已经知道了。”祥伯笑了笑,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先前答应杏儿小姐要保守秘密,可是今日撞见少爷与她亲吻的画面,让他不禁犹豫了起来,内心起了挣扎。
虽然这两个相配的年轻人的感情发展,让他感到高兴,但却很快地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倘若少爷一直不知道杏儿小姐的身分,还以为自己喜欢上的是一名新来的丫鬟,那情况恐怕会变得有点复杂。
为了避免一桩美好的情事变了调,他只好违背先前的约定,决定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少爷,但怎么也想不到原来少爷早就认出来了。
“少爷,杏儿小姐这么做没有恶意的。”祥伯开口帮柳杏儿说好话,就怕少爷会对于被戏弄一事感到介怀。
“是吗?”延子律轻笑了声。“恐怕她打从一开始发现我没认出她时,就打着要乘机假扮奴婢来戏弄我的主意吧?”
祥伯闻言,不禁再度感到佩服。
“原来,什么事都瞒不过少爷。”
“那当然了,那妮子想跟我斗,还早得很哪!”想着她一开始口没遮拦的话,还有那两撇恶作剧的胡子,延子律忍不住又是一笑。
“既然少爷都知道了,为什么不揭穿真相,还让杏儿小姐继续假扮下去?”祥伯疑惑地问。
“呵!她想玩,我岂有不奉陪的道理?就陪她玩玩吧!”想起她可爱的俏脸和生动的表情,延子律的俊眸不禁闪动着温柔的光芒。
从他那温柔宠溺的表情,祥伯看得出少爷对杏儿小姐是真心喜爱,而杏儿小姐会接受少爷的亲吻,肯定也是对少爷有情。
真是太好了!在他看来,他们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再相配不过了!
柳杏儿没瞧见背对着她的延子律的神情,只听见他带着笑意的嗓音,那让她不敢置信地僵住。
说什么跟他斗还早得很,说什么陪她玩玩,他是在嘲笑她的愚蠢吗?
一种受伤的感觉重重地划过心头,柳杏儿仿佛被当头浇了盆水,原本温热发烫的心,霎时冷透了。
原来,延子律早就发现了真相,早就知道她是谁。
原来,他只是佯装不知道,只是将计就计地反过来戏弄她!
想着他的拥抱,想着他的亲吻,想着他说喜欢她的那些话……原来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全都只是为了戏弄她、看她的笑话?
一种尖锐的痛楚,狠狠地撕扯着她的心。
当她为了他的拥抱、为了他的亲吻而意乱情迷的时候,他的心里肯定得意极了吧?
是不是当她脸红心慌地从他身边逃开之后,他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光是想象他那得意洋洋的神情,柳杏儿就既心痛又愤怒。
“看来杏儿小姐还是像以前一样,不是少爷的对手呢!”祥伯笑了笑。
“呵!那还用说吗?这一辈子,她也只有任我欺负的分儿了。”延子律语气带笑地说。
一辈子——这三个字在此刻显得异常美妙。
一股坚定的信念涌上心头,不光只是为爹祝寿的这几日,他要将那个甜美可爱的人儿留在身边一辈子。
他要好好地疼爱她、呵护她,当然还有——欺负她。
想着逗弄她时,她那粉扑扑的脸颊、晶灿灿的眼眸,想着她脸红心跳、意乱情迷的娇媚神情,他的胸口就炽热不已。
“她呀,一辈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遇上我,她也只能认栽了。”在说这话的时候,延子律的神情有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祥伯感受到他的那份真心,由衷替他们感到高兴。
“老爷就快回来了,柳老爷和夫人应该过几日也会抵达苏州,届时两位老爷肯定更有话聊了。”
“那是一定的,我已经等不及了。”延子律含笑地说。
柳杏儿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心痛、愤怒地转身跑开,再也不想听见他说出任何一句伤人的话了!
和祥伯聊完之后,延子律还想到书房去处理一些事务,好让他明日能有多一些时间和他的小杏儿相处。
才刚经过回廊,就瞧见一个慌乱的身影,像是在四处寻找着什么。
他定睛一看,认出那是随柳杏儿一块儿来的丫头。
“怎么了?”
“少爷,小姐不见了!”小桃焦急地轻嚷,因为心里太过担忧,忘了她们这会儿还在假扮丫鬟。
延子律一听,立刻变了脸色,浓眉也担忧地皱起。
“什么?怎么会不见了?出了什么事?”
“奴婢也不知道,约莫半个时辰前,奴婢见小姐的脸色不对劲,像是既生气又伤心,问小姐发生了什么事,结果小姐说……”
“她说什么?”延子律连忙追问。
“说……呃……”小桃忽然吞吞吐吐了起来,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快说啊!”延子律焦急地叱喝。
“小姐说……她说‘延子律那个可恶的混账,说什么我一辈子只能任他欺负?休想!我再也不会被他耍着玩了!’……说了这样的话。”小桃硬着头皮转述小姐的话。
延子律先是一愣,随即浓眉紧紧皱起。
糟糕!她听见了他和祥伯的对话?该死!她肯定误会了!
“小姐气呼呼的,说她没有办法忍受继续待在子律少爷的家中,就再度跑出寝房去。奴婢原本以为小姐只是到庭院去透透气,可是却一直没看见小姐回来,刚才到处找也不见小姐的身影……都已经这么晚了,小姐会上哪儿去?真是让人担心死了!”
延子律愈听,浓眉就皱得愈紧。
他沉着脸,立刻把负责守门的奴仆找来。
“刚才这半个多时辰之内,有没有瞧见杏儿……小杏?”他问道。
“回少爷,半个时辰前,她说总管有事找我,小的就前去找总管,可是总管却说什么事情也没有,而当小的回来时,就没再瞧见她了。”
延子律咬牙低咒了声,她肯定是刻意支开门房,溜出去了。
还记得小时候,每回她生气的时候,都会一个人跑到附近的林子里躲起来,直到气消了才愿意回来,那已经成了她宣泄情绪的习惯。
在苏州城外有一座山林,那是从贵州前来此处的必经之地,这会儿她极有可能躲到那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