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子律的浓眉一皱,立刻关心地来到她身边。
“你没事吧?”
“没……我想没事吧……”
柳杏儿想要站起来,脚踝却传来一阵疼痛,让她蹙眉发出一声痛呼。
踉跄的身子眼看又要跌倒,却正好撞进延子律的胸膛。
他灼热阳刚的气息,让柳杏儿的呼息一窒,一颗芳心再度狂乱地怦跳,而她身上淡淡的芬芳香气,也让延子律的心神一荡。
这一刻,他们忽然都强烈地意识到,彼此早已不是当年青梅竹马的男孩和女孩,而是成熟的男人与女人了。
延子律先收敛心神,打破沉默。
“小心点,受伤了吗?”他扶着她,黑眸盈满了关心。
对他来说,此刻最要紧的是她的伤势,而不是先弄清楚为什么他的胸口会忽然像被撩拨了似的,掀起阵阵骚动。
“我……我没事……”
柳杏儿逞强地站起来,但才刚迈开一步,立刻疼得皱起眉头。
“我看你的脚肯定扭伤了,快点坐下来吧!”延子律不由分说地将她再度塞回座椅上。
眼看他蹲了下来,握住她的脚踝,柳杏儿不禁发出惊慌的低呼。
“你……你要做什么?”
“你的脚扭伤了,不处理不行。”延子律理所当然地说。
“不!不要!”
柳杏儿拼命地摇头,慌忙想缩回自己的脚,却被他牢牢地握住。
她咬着唇儿,美眸闪动着惧怕的光芒。
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经帮扭伤的她治疗,尽管隔了那么多年,但她还记得当时她疼得猛掉眼泪,那种经历她可不想再来一遍!
“我……我没事的,不需要处理,我只要小心一点走路就行了,你什么都不用做,真的!”
第3章(2)
她那紧张的语气、惊慌的神情,让延子律的心一紧,涌上一股怜惜之情,同时也忆起了当年的情景。
他知道她很怕痛,一点儿痛楚就能让她泪眼汪汪,不过脚踝扭伤若是不及时处理,只会让她吃更多的苦头啊!
“忍着点,长痛不如短痛呀!”
“不要!我才不要,你别……啊——”
柳杏儿发出痛楚的惊呼,不敢相信他竟然趁着她说话松懈了防备的时候,出手推拿她的脚踝!
猛然袭来的痛楚,让她的泪水立刻在眼眶中打转,眼睫一眨,一颗豆大般的晶莹泪水就这么滚落。
瞧见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延子律的胸口再度一紧。
“好了,别担心,你的扭伤很快就能恢复了。”他一边低声轻哄,一边想也不想地抬起手臂为她拭泪。
当延子律一察觉自己的举动,不禁微微一愣,修长的手指停在她的粉颊上,指尖还沾染着湿意。
以前他不是不曾做过同样的举动,但这样的动作如今做起来,却仿佛多了几分亲昵,让气氛忽然间变得暧昧许多。
他为她拭泪的举动,让柳杏儿惊诧得忘了哭泣,而他那修长指尖的温热触感,让她的脸颊也跟着染上了躁意。
她轻轻挌开他的手,结结巴巴地说:“既……既然已经处理好……那我……呃……奴婢先退下了……”
“小心一点,虽然我已经帮你初步处理过,但若是同样的地方再碰伤,恐怕会更严重。”
听着他的叮咛,柳杏儿的胸口一热,甚至就连脸颊都隐隐发烫。
太怪了!真的是怪透了!为什么他们之间的气氛,会变得如此古怪?
柳杏儿的心绪乱纷纷,低着头说:“多谢少爷的关心,奴婢会小心的,那……奴婢先退下了。”
“嗯,你今儿个什么也别做了,就好好歇着吧!”
“是。”
柳杏儿无暇去想他为什么忽然对她如此关心,一心只想要快点从这个让她心绪大乱的男人身边逃开。
为了怕再度跌伤,她没忘了要小心翼翼地走,只不过虽然没有回头,她却感觉仿佛有道目光盯着她的身影。
扑通、扑通……胸口的怦动是如此的猛烈,她几乎都可以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了。
搞什么嘛!她为什么会这样?真希望自己的心别再莫名其妙地跳个不停了!
柳杏儿在内心大声喊叫,拼命想让自己恢复正常,然而蓦地浮上脑海的俊朗身影,却轻易地毁了她的努力,让她的心再度怦动不已……
尽管被弄得泪眼汪汪、疼痛不堪,但柳杏儿也不得不承认,延子律确实挺有本事的。
她的脚踝在他的推拿以及充分的休息之后,恢复得很快,隔天便能够毫无顾忌地正常走动了。
只不过,回想起昨日发生的种种,她对于自己当初决定假扮丫鬟一事再度感到后悔。
她决定改变策略,尽量避免和延子律打照面,等到延伯父或是她爹娘前来,届时再说出她的身分,让他大吃一惊,这样勉强也能算是戏弄到他了吧?
可惜的是,她虽然打定了这样的主意,却无法如愿,因为隔日午后她就再度被唤到书房去了。
当柳杏儿踏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步伐来到书房时,就见延子律已坐在一张紫檀木桌后,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册。
说起来,他这个延家少爷还真是忙碌,每日一定会去巡视布庄,对于任何的细节都不马虎,而回府之后又会立刻进书房处理一些事务,肯定很辛苦吧?
先前祥伯曾说过,他在三年前就逐渐接手家业,还让延家的生意蒸蒸日上,真的很不简单……
咦?等、等等!她这会儿是在钦佩个什么劲儿?那种为他感到骄傲的心情又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柳杏儿的心情有些混乱的时候,延子律一看见她前来,便放下手中的书册,黑眸的深处闪过一丝笑意。
既然知道了她是小杏儿、知道了她要假扮丫鬟戏弄他,那么他就大方地给她多点接近他的机会,至于她能不能戏耍成功,那就得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了,呵!
“来了?那就帮我磨墨吧!”
“磨……磨墨?”
一听见那两个字,柳杏儿就不禁想到自己在他脸上抹出两撇胡子的事情。她霎时心虚不已,忍不住小心地觑着他的脸色。
说起来,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提起她在他脸上搞怪的那件事,这是为什么?
他不可能没发现,而发现之后为什么连提都没提?难道是他每日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像这种不重要的琐碎小事并没有放在心上,还是压根儿已经忘了?这……不太可能吧?
柳杏儿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心不在焉地开始磨墨。
“你的手得拿稳一些,才不会又把墨条给弄掉了。”延子律低声提醒。
“嗄?”又……又弄掉?
他果然没忘记那件事!那他到底为什么不向她兴师问罪呢?
照理说,一名丫鬟做出这样犯上的事情,就算不赶出府,至少也该严词训斥一番才对呀!
他的脑子究竟在想什么?心里到底有什么盘算?她真是一点儿也猜不出来,而这种捉摸不透、难以预期的感觉,让柳杏儿的心忐忑不已。
现在她该怎么办?是不是向他开口道个歉会比较好?
倘若是一名真正的丫鬟,在这种时候应该是要诚惶诚恐地道歉,说自己当时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那么做吧?
但……他会相信吗?他可不是个随便就能唬咔过去的笨蛋呀……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
正当柳杏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听见蓦地响起的声音,不仅吓得她肩头一缩,手也一松,墨条再度“啪”的一声摔在砚台上。
这一回,她自己低垂的脸蛋首当其冲,被溅上了墨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