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想拥有她,可更想她可以健康快乐地活着!
“你到底是谁?说?”唐忠信猛地一把将手中的酒盏掷到地上。
酒盏碎裂的声音吓得关舜华惊惶后退,动作一大,立时扯动伤口,顿时整个人都痛得蹲到了地上。
唐忠信伸手抚额,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完全无法谈话!
眼前这个人只会害怕、只会躲、只会糟蹋小悠的身体,也让她自己不好受。
典型的损人不利己,自讨苦吃。
“来人。”他不得不叫人进来,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小悠的身体这样被人折腾。
他只顾着不满关舜华,却忽略了正是因为他凶狠的态度,关舜华才会一直害怕,而没让柳悠悠的身体得到休养。
小苹很快进了屋,唐忠信交代了她几句,便退出了内室,关舜华才允许小苹帮自己更换包扎的纱布。
看着再次染满血的纱布,小苹脸色发白,嘴唇发颤,一脸心疼地道:“姑娘,您这是何必呢,自己的身子要紧啊。”
小苹虽然年纪小,可她在青楼这个大染缸长大,早已明白有些事能看不能说,好比现在姑娘的情形便是,她只告诉自己,受伤的是她家姑娘,无论姑娘从昏迷醒来变得再多,也还是她的姑娘。
关舜华额上冷汗直冒,心中倍感委屈。
从小到大她何曾受过如此的痛苦,可是,一场她压根不愿意的借尸还魂让她落到了如斯境地……想到这里,关舜华的眼泪便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
“姑娘……唉。”小苹替她重新包扎了伤口,然后拿了帕子给她拭泪,开了口,却又不知自己能安慰些什么,最后只能轻叹一声。
“小苹,出来。”
听到外面叫自己,小苹赶紧起身往外走,关舜华专心哭自己的。
没过多久,小苹又回到了内室。
关舜华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脸,问她道:“什么事,你说吧。”这小丫鬟也不过是个苦命人儿,她没必要让她为难。
“姑娘,公子说,他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姑娘变成现在这样,只要姑娘把事情说清楚,公子就不再出现在姑娘面前。”
关舜华用一双被泪水洗得发亮的眼睛看着小苹,想了一会儿后道:“我要想想,明天给他答覆。”
“好,婢子这就去回公子。”小苹转身又走了出去。
听到小苹的传话,唐忠信心中稍安,他现在只能用尽全力地克制自己,他不能继续刺激那个女人,小悠的伤必须好好休养才行。
今天的太阳有点儿大,花园里的花木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柳悠悠坐在临水的亭子里,看着水面的荷花,心情也不是很好。
这深闺大小姐的日子也委实是不自在,不知道原主没有自尽之前是不是也过着这样让人亦步亦趋跟着的日子。
关相爷还是希望女儿能够答应唐家的婚事,而她为了见公子一面,也表示先跟他见一面再说。
不管怎么样见一见公子再说吧。
只要公子相信了她的话,那她就可以知道现在自己身体的情况了,然后就可以决定之后需要做些什么了。
当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时,柳悠悠的心一下子便加快跳了起来。
一步,一步又一步,那个人在接近。
唐忠信应约来到相府,在进了花园之后,四周都变得静悄悄的,这让他心中有些纳闷,直到看到凉亭里那一抹纤细的身影时,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关小姐想跟他见一面啊。
哼!如果不是为了来赴关相爷之约,他今日本来可以从那个人口中知道小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结果……
心情并不美好的唐忠信,看着凉亭里的人影便打从心里不耐烦起来,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周旋一二。
跟关家的这门亲事,他并不愿意,可是父命难违,又因此次皇上交代下来的事情与关家有关,他才勉强按捺着没有私下破坏了这桩亲事。
可在小悠知晓他有婚约在身后,便日渐对他疏远起来。
他心里明白的,小悠这样的女子是不会与人共事一夫的,她即使身分卑微也不会让自己低到尘埃里去,她有她自己的骄傲。
“关姑娘。”唐忠信没有委婉,而是直接进了亭子便开门见山地开了口,“不知姑娘找在下来有什么事?”
柳悠悠从石凳上缓缓起身,慢慢转过身来。
湖光花影掩映之下,少女的身姿婀娜,容貌清丽,目似点漆,端的是窈窕淑女。
可惜,唐忠信却没有半点欣赏的心思,更别提心动了。
柳悠悠并没有开口,而是将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唐忠信扬了扬眉,伸手接了过去,打开一看,神色骤然一变。
这字迹是小悠的……是小悠!
唐忠信霍然抬头去看眼前的少女,听见她不疾不徐地开口道:“再帮我最后一次,这次事毕,你就自由了。”她顿了顿,又道:“办完此事,我真的便自由了吗?”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犹如沙砾磨过一般,而她说的前半句话正是纸上所写的内容,也是他对小悠说过的话。
瞬间,周遭的一切都仿佛不存在了,唐忠信眼中只有眼前这个陌生的少女。
如此陌生,却又如此熟悉!
他忍不住激动地向前迈了几步,对面的少女却立刻后退了几步。
唐忠信猛地清醒过来,停下了脚步。
她是小悠,却又不是小悠。
内在明明是小悠,可身体却不是,她断然不会用这副身躯来亲近他的,更何况,即使是原来的她也不曾主动亲近过他……
第2章(2)
柳悠悠见他停下脚步,微微蹲身向他福了一礼,“公子请坐。”
唐忠信又看了她一眼,这才撩袍在一边坐了,柳悠悠拿起石桌上的茶壶替他倒了一杯茶,递过去,然而唐忠信看也没看茶盏,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有许多问题想问,却一时不知从何启口。
“不知那边是什么情况?”她问得隐晦,但她知道对方一定能听懂。
唐忠信确实听懂了,“还好,只是她不肯对我开口。”
柳悠悠略一沉吟,道:“我想确定对方身分。”
“没问题。”
“还有,如今我在关府行事比较自由。”
知道她指的是任务,唐忠信点头,表示明白。
“公子……”正事说完,柳悠悠却还有些其他事想跟他说一说。
“说吧。”唐忠信直接让她继续。
柳悠悠的手在袖中交握,眼眉低垂,轻声道:“为了亲事,她深夜投缳自尽了,如果可能的话,请公子设法解除婚约吧。”
“不可能。”
这句话几乎是冲口而出,紧接着唐忠信便看到对面的人抬头看着他,眸色平静,恍若深潭,可他却在一瞬间感觉到了深深的疏离。
是的,疏离,比之前更深的疏离。
“不是——”他不是不想解除跟关小姐的婚约,而是如今的关小姐是她啊。
他想解释,可碍于在关府,他不能明说,而柳悠悠这时又抿唇笑了笑,轻叹道——
“希望到时候,她不会再想不开吧。”
唐忠信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道:“如果一直是这样呢?”从今以后你是关小姐,而不是柳悠悠,你也要解除婚约吗?
柳悠悠轻笑一声,她如今的声音实在称不上动听,如非必要她其实也并不想开口的,但她还是尽量表达着自己的意思,“公子能保证吗?”
唐忠信默然。
他不能,他该死的不能!
柳悠悠又笑了,这次是无声的笑,随即起身站起,“话已说完,舜华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