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她惊讶地眨眨眼,“你是说不管我死几次,都会再复活重生?”
他眉一沉,正经八百地看着她,“如果我告诉你,除了中枪之外,你已经死了好多次,你会怕吗?”
她惊奇不已地说:“不怕。所以我其实死了很多次?”
看她当真一点都不惊恐惶惑,他哭笑不得。
“是的,”他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鼻尖,“你死了好几次。”
“那我是怎么死的?”她追问。
“黑丸告诉我说,你跌进井里溺死、吃肉丸子噎死,还有马车翻落山坡,摔断了脖子……”
她听着,一脸新奇地说:“真的啊?”
楼冬涛慎重其事地说:“书渊,你听我说,我从小就见识到许多无法解释的人事物,也因此我知道一个道理,就是眼见不一定为凭。”
她微顿,感觉他似乎在暗示什么。
“要记得,”他直视着她的眼睛,像是担心她没把他的话认真的听进去,“越是邪恶的东西,越会以纯真无害的样貌呈现在人们面前,你一定要小心。”
她怔怔的看了他一下,赖皮的一笑。
“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必担心了。”说完,她重新钻进他怀里。
夜深人静,一名老妇独行在京城的石板路上,长长的影子迤逦于地。
她神情平静,但目光如刃般的凌厉,其前方不远的地上,有只老鼠正急急前行。
她不是别人,正是楼玉峰。
几日前,她到楼冬涛的梦中,要他尽快与书渊结合以破死劫,可他为了永除后患,决意与郊鬼的余党正面对决。她感觉得出来,她那高傲、不可一世的孙子,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他了。
他对书渊动了心,他是真真切切的爱着她、在乎她,然后想保护她。
楼氏一族的女子都具有灵力及法力,因此受到当权者的重用,可也就因为这样,她们经常要面临择木而栖的挣扎及苦恼,而当某一方得不到她们的助力时,便会想方设法的伤害、甚至是杀害她们。
在这些争权夺利的游戏之中,政敌也会网罗其他术士或是咒师,而这些术士及咒师若行邪术,便会危及无辜。
为了天下黎民,楼氏一族纵使涉险也要拼命一搏。
她的女儿楼绿晨便是这样投入了政争之中,因此遭到政敌的杀害。
女儿的死教她这个做母亲的痛彻心扉,遂而出关,重新为其所选择的当权者所用,之后,她助当今圣上取得王权,也惩治了郊鬼这个善施邪咒的咒师。
郊鬼死后,他的儿子也销声匿迹,十几年过去了,她几乎快忘了他的存在——直到书渊遭到咒杀。
她想,郊鬼的余党十之八九便是他的儿子。若他不知悔悟,走着他父亲的老路子,施邪术咒人害人,她势必要解决他。这不只是为了天下苍生,也为了她楼氏一族。
楼冬涛坚持引蛇出洞,她于是开启他的灵视及灵听,让他可以看见那些邪恶阴暗的东西。
这时,老鼠一路走着,来到了西三路的一座宅邸前。
她抬头一看,朱红色大门上高挂着一块牌匾,写着“兵部尚书府”。
她深深一笑,喃喃地说:“原来躲在这儿。”
说罢,她抓起老鼠,然后拔下自己的一根白发绕在老鼠脖子上,念念咒,接着对老鼠吹了一口气便将它放下。
老鼠快速前行至墙边,然后沿着墙边继续前进。楼玉峰慢条斯理地跟在后头,不久老鼠在一个小洞前停下。
楼玉峰一笑,“去吧,好孩子。”
她说完,老鼠便从那洞口钻了进去。
她的眼神高深莫测,“终于逮到你了。”说罢,转身走开。
第9章(1)
再一天的路程,他们就能抵达京城了。
眼见腊八越来越近,杜书渊心慌不已,迫不及待地想尽早抵京,不为别的,只因她希望能尽快跟楼冬涛成亲、结合。
若她的存在是为了破除楼冬涛二十八岁时的死劫,那么他们的婚事便不能再拖延了。
她坐在床沿,想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切。
她在二十一世纪因为一场警匪对峙的枪战而丧生,然后被国师楼玉峰施术召唤来到古代,代替杜书渊成为楼冬涛的保命符。
要是她一来就得嫁给楼冬涛,她肯定是不愿意的。
但因为她来时还是个十一岁的孩子,被爹娘宠爱了几年培养出感情,从而愿意听从他们的意思嫁给一个从未谋面的人。
原本,盲婚哑嫁她也不寄望什么,却没想到对象是楼冬涛这般的极品好男人,重点是他爱她,甚至愿意为她牺牲生命。
现在想来,她真的很感谢天老爷给了她这一段不可思议的奇缘。
早点睡,明天才有精神赶路。她心想着,旋身整理被褥,准备就寝。
突然,传来敲门声——
“谁?”
“小姐,是我。”
听见寿娃的声音,她毫不犹豫地去开了门。
看着寿娃,她一笑,“还不睡?”
“我来看看小姐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寿娃说。
她摇头一笑,“不需要,我自己来就行。”其实她还是习惯凡事自己来,让人伺候挺不自在的。
“小姐要就寝了吧?”寿娃看着她摊了一半的被子,就要上前,“寿娃帮小姐铺被子。”
“不用、不用。”杜书渊拦着她,“我自己来行了,你赶紧去歇着吧。”说着,她旋身回到床边继续铺被。
就在此时,她忽然听见耳边传来陌生老奶奶的声音,“李景慧!”
她陆地一把。李景慧?在这儿有谁知道她是李景慧?
她本能地转身,哪有什么陌生的老奶奶,只看见寿娃手持一把三尺利刃,双眼着魔似的盯着她,唇角勾起,笑得让人心里发毛。
“寿娃?你、你这是……”她呆住,木木地看着寿娃。
寿娃一个字都没说,迈出步子猛地朝她冲来,意识到自己即将遭刺,杜书渊本能地倒退一步,跌坐在床上。
还没能做出任何反应,眼前突然一黑,一个高大的身子挡在她跟持刀的寿娃之间,她定睛一看,竟是楼冬涛!
说时迟那时快,寿娃手上的三尺利刃就这么刺进了他的胸膛。
“唔!”楼冬涛应声倒在床上,那柄利刃就那么插在他胸口上,而他已经断气。
看着眼前突发的状况,杜书渊完全无法反应过来,彻底呆住。
“不……”她看着动也不动的楼冬涛,再看看脸上有着不属于十三岁女孩的狠厉阴邪表情的寿娃,“不、不是真的……”
她告诉自己她只是在作恶梦,可当她用指甲掐自己的手背时,很疼很疼……这是真的,是真的!
“啊——”她濒临崩溃的嚎叫着,“冬涛!”
她趴在楼冬涛身上,抱着他又摇又喊,“醒醒!你醒醒!不、不要!”她崩溃痛哭,然后猛地掌掴自己的脸颊,“醒醒,杜书渊,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快醒醒!都是假的!”
她卯足了劲的打自己,可不管她怎么使劲,都没能改变眼前的事实。
这不是梦,楼冬涛真的在她眼前死了。
“不要!”她痛哭关声,悲愤地瞪着寿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谁指使你的?!”
寿娃冷冷地看着她,“你这无知的女人,到现在你还是没弄明白吧?”
“什……”杜书渊无法相信一个十三岁的女孩竟会如此凶残邪恶,“寿娃,我跟冬涛对你不薄,你怎能恩将仇报?你……”
“笨女人,到现在你还觉得我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寿娃哼笑着嘲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