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还是别拜了吧。”紫锳劝道。
大人已经替夫人安排了一个新身分,是随安侯的义女,姓和,单名一个安字,合在一起就是夫人前世的闺名,毕竟也不好再用夫人前世的名字。
她和采霏同府里的其它下人解释过了,夫人那日在书房里见到蒋世子后,忆起了以前的事,与蒋世子已兄妹相认,因随安侯一家于日前返回故居,她遂暂住在丞相府,丞相将择日迎娶她为妻。
而她和采霏早就称呼她为夫人,反正不管以前、现在还是未来,她们的夫人就只有这一位。
和安伸手从采霏手里拿过香,不在意的笑道:“这墓里头埋的可是我用了很多年的身体,我一直对这副身体很满意呢,可惜就这么被烧毁了,以前它还帮我在我家乡夺过射箭的金牌呢,劳苦功高,怎么也得祭拜一下。”
她幽幽地再补上一句,“何况还有我那无缘的孩子也埋在一块儿。”
闻言,采露和紫锳想起当年的事儿,不由得鼻头发酸,红了眼眶。
魏遐之搂着和安的肩,说不出话来,她能坦荡面对当年惨死的事,他却没办法,每每回想起那年他赶回国公府时,得知她死讯的那一刻,他心魂都要碎了。
过了许久,他才微哑着嗓音道:“以后你别来了。”让她看着自己的坟墓,无疑是在逼她回忆自己惨死的情景,太残忍了。
“那时候被大火活生生烧死,很痛,不过后来我经历的事多了,倒也觉得没什么了。”死了这么多遍,如今她已经能坦然面对死亡了,她接着他的脸,笑道:“你也别在意了,我还能有机会回到你身边,已经很幸运了。”
绕了一大圈,再送她回到他身边,她想这里的老天爷,大概是希望她能以爱来感化他,不让他再生起谋朝篡位的念头吧。
身体都毁了,八成也回不去了,但只要能与他在,在哪里都好。
魏遐之额首,对那冥冥中将她送回到他身边的神灵充满感激。
祭拜完,众人正要下山时,一名侍卫匆匆来禀,“丞相,三皇子在花雨楼忽然暴毙身亡。”
“怎么回事?”魏遐之惊讶的间道。
“据说是昨夜在与云雪姑娘……行那事时,忽然昏厥过去,太医数治一晚,今日气绝身亡。”侍卫隐讳的回道。
和安心忖,莫非这就是传闻中的马上风?
一行人下山后,魏遐之先送和安回府,随即太后便命人前来召他进宫。
魏遐之进宫后,和安皱着眉头,在小院的厅里来回踱步。
紫璲在她绕了小厅十几圈后,终于忍不住出声了,“夫人,您可是在烦恼什么事?”
“你说这三皇子怎么会就这么把自己给玩死了?”和安抬眼望向她问道。
紫锳不明白她是何意,想了想说道:“听闻三皇子素来爱上烟花之地寻欢作乐,约莫是身子早就掏空了吧。”
“可他一死,还活着的皇子就只剩下二皇子和五皇子了。”
“是呀。”紫锳仍是不明白她究竟在担心什么。
“万一这两个人要是打起来,把对方都给打死了,那可怎么办?”这样一来,皇上的儿子就全死光啦,岂不是跟书里写的一样,没有皇子可登基,最后便宜了魏遐之,他堂而皇之的篡了位。
想到这里,和安简直快急死了,要是最终演变成这样,那她的任务岂不是再一次败……她还能继续活着吗?她不想再继续轮回了。
越想她越害怕,好不容易才想起以前的事,她不想再离开他!
第8章(2)
“你回来了,太后找你有什么事?”稍晚,待魏遐之回来,和安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是关于三皇子的死,太后向来最疼宠三皇子,三皇子突然死了,又死得如此不体面,太后想知道是不是有人暗中谋害他。”
闻言,和安一愣,“真的是有人谋害他吗?”
“此事我已命人调查,不过依太医所说,三皇子并没有中毒的迹象,应是在行房时过于激烈,以致心脏负荷不了才会暴毙。”以前他们夫妻俩便无话不说,因此魏遐之也不觉得她如此关切三皇子之死有何不对之处。
和安想起以前当老鸨那会儿,三皇子就爱寻花问柳,还常到她当老鸨的那间青楼去,她知道他还常服用一些壮阳药物,多半是服用过度,把自己给弄死了。
思及一件事,她握住魏遐之的手,神色郑重的再次叮嘱,“你千万千万不能对皇位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哦!”
“这事我不是同你保证过了,你怎么又提起?”在她回到他身边后,他便息了那念头,并撒回先前暗中布署的一切,他不明白她为何对他这般不放心,一提再提。
“我……只是说说嘛。”她亲昵的挽着他的手臂,为免他还存有一丝问鼎大位的心思,她不遗余力的说起当皇帝的种种坏处,“喏,我跟你说呀,当皇帝可是很辛苦的,每日除了有批不完的奏折,见不完的朝臣,老天若是不下雨,要担心干旱了,百姓无米可吃;若是雨下太多,便要担心堤会不会溃淹,淹没良田城池,还要担心臣子有没有欺君罔上、贪渎不法,甚至还要担忧那些将军手握重兵,会不会叛变,王公大臣会不会谋反,还要处理后宫妃嫔们的争宠,以及皇子们会不会斗得你死我活,把自己的子嗣都给祸害光……”
“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魏遐之疑惑的望着她。
“我这不是觉得当皇帝是天下最笨的事吗,你看皇帝虽说是天子,可有哪一个皇帝真的走遍自个儿的国土疆域,反而一年到头都被关在皇宫里,连要出城都很难,就像被关在华丽车笼里的猛虎,虽然锦衣玉食,看似手握生杀大权,可是哪里都去不了,还有无数的事要忧心,真是可怜。”
魏遐之略一寻思之后,轻拍着她的手,笑道:“你是不是在提醒我,曾经答应要带你游赏大雅风光的事?你放心,再等一段时日,等朝政稳定下来,我便带你去。”
皇上的龙体怕是撑不到年底,剩下的两位皇子里,最终会有一人登基继位,他盘算着等新君继位后,他便辞官,一心一意陪伴着她。
他已官至丞相,权势的滋味他已尝过,没什么好恋栈,对他而言,如今再没什么比她更重要的。
他的话让和安的心稍稍放了回去,“那你可不能食言哦。”
丞相即将大婚的消息传出来后,京里的人议论纷纷。
“丞相不是对已故妻子一片深情,还为她不肯再娶,怎么突然间要续弦了?”
“丞相为了前夫人守了八年,也够久了,这男人呀,哪能一直没个女人在身边?且这魏家的人,都在几年前那场大火里死光了,魏家只剩丞相一人,他总得有个子嗣继承香火。”
“他要续弦的对象听说是随安侯的义女,不过我怎么都没听说过随安侯还有个义女?”
“随安侯不是只有三子两女吗,哪时候又冒出一个义女来?”
“该不会这个义女其实是他外室生的吧?”有人揣测。
“随安侯夫人贤良淑德,亲自为随安侯纳了两名侧室、三名小妾,他何必在外头养外室,直接带回府里就成了,他夫人还敢不让人进门吗?”
蒋疏静在茶馆里听了一耳朵的闲言闲语,心忖他爹这回为了帮魏遐之,可真是连名声都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