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弄死她,一为财一为情,那两个兄长是为了她娘留给她的那一大笔价值不菲的嫁妆,而那对姊妹是为了一个男人——原主的母亲在生前为她定下的未婚夫,随安侯世子蒋疏静。
那日她埋伏准备射杀魏遐之时,蒋疏静就在他身旁。
其实金家早已家道中落,直到金国柱娶了原主的母亲为侧室,靠着她从娘家带来的大笔金银,在朝中上下打点,这才谋得了一个官位,这十几年下来,他没少送礼,这才一步步升到礼部侍郎。
金国柱虽说仅是礼部侍郎,不过他继承了父亲传下的子爵之位,金家也勉强跻身贵族之列,不过原主能与随安侯家结下亲事,却是因为原主的母亲与随安侯夫人是表亲之故。
随安侯世子蒋疏静被列为京城十大美男子之一,她曾见过他两次,确实不负盛名,生得芝兰玉树,丰姿俊逸,也难怪金雨翠与金玉云会为他倾倒,争着想嫁给他。
见她欣然接受了自己替她取的名字,环儿十分高兴,热络的挽着她的手,又道:“用不着同我客气,来,红柿,我带你去那里瞧瞧。”两人走在回廊上,环儿原是没想带她走太远,但她此时心情好,便替她多打算了几分,“也不知你什么时候才能想起自个儿的事,说不得还要在府里住上一段时间,喏,我带你将这内院逛一遍好了,你也好认认位置。”
“多谢环儿。”金多福正求之不得呢,说完,她瞟见回廊另一头有人过来,她抬眸望过去,一双丹凤眼倏地睁大。
环儿也瞧见了,赶紧拉着她退到一旁,在那人走过来时,躬着身子行礼,“奴婢见过大人。”行完礼,发现红柿竟呆愣愣的站着,环儿拽了拽她的衣袖,小声提醒她朝自家大人行礼。
被她一扯,金多福回过神来,朝魏遐之福了个身。“见过丞相大人。”她缩在衣袖的手兴奋的紧紧掐着,来到丞相府的第三天,她终于见到魏遐之了。
魏遐之见她面生,观她衣饰也不像府里的下人,不免疑惑的道:“你是……”
跟随在他身后的贴身侍卫李耀平提醒道:“大人,这就是前日咱们带回来的那位姑娘。”
闻言,魏遐之颔首,打量她一眼,温声问道:“听闻姑娘不记得自个儿是谁,如今可想起来了?”这两日他无暇去见她,直到今日休沐才得了空,正打算去见她一面,没想到在这里先遇上了。
金多福怯怯的摇着头,“仍是没能想起来。”
“听大夫说,姑娘是因头部受伤患了失魂症,怕是一时半刻好不了,姑娘无须担忧着急,暂且在府里住下,我已派人在京里打听,看能不能找到你的亲人,届时再送你回去。”魏遐之语气温和的安慰道。
“多谢大人。”金多福垂下眼屈膝向他道谢,心里不由得想着,这人面容温雅俊美,但那眼神却宛如过尽千帆、历尽沧桑,再无温暖,只留下一片冰寒,看得她心底也无端跟着冷了起来。
“无须多礼,你若是想起什么,随时都可来告诉我,这段时间你且安心在这里住下,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府里的下人。”说完,魏遐之没有再多留,举步往书斋走去。
来到书斋,会先经过一处花厅,接着左侧是藏书室,右侧的房间才是书房。
进了书房,魏遐之瞥见旁边一个矮柜上,搁着先前从那姑娘身上搜出的一把袖箭,回头询问跟进来的心腹随从,“耀平,那姑娘这两日可有什么可疑之处?”
他不怎么相信那姑娘在射杀了一名刺客后,竟会被那刀一砸就失了魂,忘了自个儿是谁,这事也未免太巧了。
“属下这两日派人暗中留意,那姑娘目前看起来尚无可疑之处,似乎真不记得自个儿是何人了。”
“继续派人盯着。”
李耀平应了声后,问道:“大人仍怀疑她是装的?可那天若非她一箭射杀那名刺客,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在他看来,不管那姑娘是何身分,终究是救了大人。
魏遐之语气淡淡地反问道:“你怎知她那一箭是要救我,抑或是要杀我?”
数年前他曾跟着已过世的爱妻学过一套拳法,这些年来他日日勤练,纵使他不能力敌刺客围杀,但至少还能及时避开朝他刺来的一剑。
闻言,李耀平一愣,“可她确实射杀了那名扑向大人的刺客。”
“若那箭再偏一些,只怕射到的未必是那名刺客,而是我。”当时他与那刺客之间只有一臂之遥,她究竟想射杀谁,不得不令他怀疑。
李耀平诧异的又道:“大人的意思是,她原本的目的也许是想暗杀您,结果误杀了那刺客?”
“不无可能。”
听完主子的话,李耀平皱起眉头思索,“难道是二皇子、三皇子还是五皇子,因先后拢络大人不成而怀恨在心,又为了不想让大人被对方所用,便派人来暗杀您,想毁了您?”只恨那些刺客都已自尽死了,他一时之间也无从查出幕后主使之人。
前几年太子在狩猎时,为追捕猎物坠马而亡,皇上因丧子之痛,身子已大不如前,又在得知七皇子奉命到边关犒赏三军时,被埋伏的敌军给炸死,原就有病在身的皇上,身子越发虚弱,从去年开始,病情越发沉重。
为了争夺储君之位,几位皇子争斗得越来越激烈,大人身为丞相,如若能得其相助,不啻如虎添翼,因此二皇子、三皇子和五皇子都曾先后意图拉拢大人为己所用,但大人却不为所动,表明不介入夺嫡之争,只忠于皇上,谁能成为皇上,他便效忠于谁。
数日前,二皇子和三皇子犹不死心,又再先后登门,被大人所拒,两人离去时皆显得面色不善,先前那场行刺,他怀疑是他们其中之一暗中命人对大人下手。
魏遐之倒是不急着查明究竟是谁派人行刺,容色淡然的吩咐道:“既然追查不到主使者,你再多加派些人手查探那姑娘的身分,也许能发现什么线索。”
“是。”李耀平领命退下。
在他离去后,魏遐之走到挂在墙面上的一幅肖像画前,画上是一名约莫二十岁的女子,身着一袭绦红色衣裙,外头罩着一件浅粉色纱衣,发上插着一支牡丹花玉簪,清丽的脸庞勾起微笑,一双秀媚的眼睛似是在看着谁,满眼掩不住的柔情密意。
他那寒冰似的眼神在望见画上的佳人时,转瞬间柔得宛如一汪春水,满眼的缱绻爱恋。
他抬手抚摸着画像,那温柔痴恋的神情宛如在抚摸着真实之人。
“你再等等,等我召集天下所有的奇人异士,就能再见你一面。”说着这番话的他,那张素来温润如玉的脸庞,表情癫狂炽烈得教人心惊。
这些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思念着已逝的爱妻,那刻入骨血里的相思和无法再倾诉爱意的痛苦,日日夜夜折磨着他,将他折磨得都要疯了。
幸好他不用再等太久,他已暗中布署,只要再等几个月,再等几个月就好……
金多福坐在房里的绣凳上,帮着环儿拨着丝线,一边向她打探魏遐之的事。
“听你这么说,丞相大人倒是个痴情人。”
“可不是,咱们大人今年不过才三十出头,年纪轻轻就成为位高权重的丞相,相貌又生得俊俏,即使是续弦,也有不少名门贵女想嫁给他,可全被大人给拒绝了,算一算自打夫人过世到如今都有八年了,每逢夫人的忌日,大人都会把自个儿关在房里三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