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时候不早了,应该回府了。”贴身侍卫李妍上前提醒。
她点点头,同时拾起一颗石子丢向水中的自己,涟漪四起,扭曲了那张面孔。是男也好,是女也罢,如今由不得她。
李妍牵来绑在树下的马,端正曜翻身越上马背。虽然她不喜欢骑马,可是出城踏青,马总是比两只脚来得轻省。
握住缰绳,她突然改变主意了。“我们去蔚家大院。”
蔚氏乃是皇城首富,蔚氏的大当家蔚如皓是诚王爷的结拜兄弟。说是结拜兄弟,还不如说是她借着一段排队买包子的缘分缠上人家,从此以后当他家里是开包子店,想吃包子就上他那儿。没办法,谁教蔚家厨子做的包子实在太美味了,吃了一次就上瘾,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强迫蔚如皓结拜。不过,若教他知道诚王爷是女儿身,他肯定不会容忍她在身边打转。
门房一见到这位尊贵的王爷,先是躬身招呼,然后赶紧道出大当家不在府上。
这有什么关系,比起蔚如皓那个臭小子,她更喜欢他的妻子云琉璃,可惜不能以真面目相对,否则她一定拉着她结拜。
男女授受不亲,可是对方是得罪不起的王爷,门房虽然觉得不妥,还是按照惯例直接将王爷送到蔚家大院最幽静的一隅,蔚如皓的书房——水榭斋。
一看到诚王爷,云琉璃的丫头吉儿立刻迎上前。“王爷,我家姑爷不在……”
“本王知道,你去厨房弄几个包子过来。”她欢喜的走到卧榻另一边坐下,和云琉璃之间隔着一个炕几。
“王爷又来吃包子了啊。”云琉璃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专注应付手上的绣活。她的女红针线向来见不得人,可是为了刚刚怀上的娃娃,无论如何都想要亲自帮孩子做一套鞋袜。
“你在做什么?”她好奇的问。
“我在做鞋袜。”
靠过去瞧了一眼,端正曜忍不住摇头叹气。“你的针线比本王还不如,这种活干啥不交给丫头呢?”
“王爷真爱说笑。”他们相提并论会不会太不伦不类?
“琉璃,本王问你……”话到了嘴边,又打住了。堂堂一个王爷提出这样的问题实在很别扭。
“王爷请问。”
抿着嘴,她故意扬起下巴,摆出高傲的姿态。“你看本王像个姑娘家吗?”
云琉璃没有多想的点点头。这会她很忙,忙着跟手上的针线纠缠,没空理睬对方。
脸色一变,端正曜恼怒的一掌拍在炕几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本王是个姑娘!”
虽然没被吓到,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是不可能做好手上的针线活,还是暂且搁下吧。“王爷,我只有点头,一个字也没有说,还有,王爷问我像吗?我点头了,这表示王爷像个姑娘,并非王爷是个姑娘,两者相差甚远。”
怒色稍霁,她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本王哪里像个姑娘家?”
“王爷生得太漂亮了。”他这副小心眼的样子根本就是女娃儿。若非事实,大笑一场就好了,又何必如此激动?这些话云琉璃当然不能说出口,这位王爷不曾像个王爷,可是尊贵的身分却不容她有半点不敬。
“本王是风流俊美。”
风流俊美……她以为漂亮比较贴切。这种话当然是放在腹中。
“若有机会让琉璃进宫一游,就会知道皇城漂亮的男子多得令人眼花撩乱,尤其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左相大人。”父皇喜欢美好的事物,凡是受父皇赏识重用的大臣,若没有令人惊艳的才情,至少要有一张教姑娘心仪的相貌,这一点她还真像父皇,特别贪爱美丽。
如此说来,每回见着左相大人,她应该觉得赏心悦目、心情愉快,可是,为何他老是教她想挥拳揍人?
拉回,她扯太远了,这都不重要。最教她想不明白的是,这位丹凤王朝第一美男子为何如此深得父皇看重?父皇英明,没道理因为相貌就教皇兄拜他为师,何况他仅年长皇兄两岁……不过,若非他,两年前父皇大渐之时,远在五仙峰祭天的皇兄也无法安然回到皇城承继皇位。
“那位左相大人生得很漂亮吗?”云琉璃不懂宫廷之事,可是听过左丞相这号人物,据说此人年纪轻轻,权位却仅列皇上和右丞相之下。
“若生为姑娘家,他必定是祸水红颜。”
云琉璃好奇的瞪大眼睛。“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王爷更漂亮的男子,真想一睹他的庐山真面目。”
她懊恼的一瞪。“本王是风流俊美!”
“……是,全皇城的人都知道诚王爷风流俊美,宛若天外飞仙。”若非此人贵为王爷,云琉璃肯定会禁不住的大笑出声。难怪夫君老爱取笑诚王爷像个任性的姑娘。
这位王爷真的是女儿身吗?数月之前,曾经有过这样的传闻,可是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如今传闻再起,显然是有人故意放出风声。虽然无风不起浪,可是想想,这事又太匪夷所思。生在皇家,打从娘胎起,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皇子有可能入继大统,皇女却是贵而不尊,众目睽睽之下,怎会让皇女变成皇子?
端正曜闻言开心的高高扬起唇角,她一向乐于接受人家的吹捧。
这时,吉儿终于送来诚王爷爱吃的包子。热腾腾的包子马上勾住端正曜的注意力,毫不客气的扑过去,拿起包子便往嘴巴塞。
吉儿看得胆战心惊,急呼王爷小心包子烫舌。
她哪有那么多心眼注意这种小事,用力给它咬下去,这绵密有弹性的外皮、这汤汁香溢的内馅,真是人间美味啊!
第2章(1)
诚王爷贵为皇上的弟弟,又深受宠爱,堪称皇城最有身价的公子哥,可为何她不能过上几天太平日子?这些天她比大家闺秀还安分,除了上蔚家大院吃包子,拉着云琉璃闲磕牙,哪也没去,麻烦还是找上门。
“朕在问你话,为何闷不吭声?”端天穆拿起一颗白子落下。
“皇兄知道臣弟棋艺不精,没法子一心二用。”若知道皇兄今日召她进宫的目的,她宁可从马背上摔下来,变成一个只能躺在床上的跛子。
“朕不下棋了,专心讨论三弟的事情。”端天穆摆了摆手,侍立在旁的太监立刻将棋盘棋子撤下,换上一壶刚刚从南方送到皇城的贡茶和几道点心。“朕还在等你回话,皇城又开始盛传诚王爷是女儿身,你认为此事应该如何回应?”
“皇兄一定要替臣弟做主,这分明有人意图陷害臣弟,要不,皇城的老百姓为何不说左相大人是女儿身?”相信以左相大人的“美貌”,全皇城姑娘见了都会艳羡,希望那样貌生在自个儿脸上,那为何不曾有人质疑他是男是女?
“朕也在想,为何城里的老百姓老是拿诚王爷大作文章?”端天穆恶狠狠的一瞪。“这一点也不奇怪,这是你自己惹出来的麻烦,成天尽往外跑,又没有王爷该有的尊贵模样,难怪皇城会有这么不像话的传言四处流窜。”
不像话……她还真不知做何反应。还是该说,皇城的老百姓目光如炬,看得可真清楚。不过,这事确实值得深思,她扮演诚王爷又不是一年半载的事,过去为何不曾听过这样的传闻呢?最近却一次又一次的四起,显然有人在背后操纵,只是目的何在?这跟伺机暗杀她的人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