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右相大人就是察觉到未来岌岌可危,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当上国丈。
可当上国丈又如何?后宫的嫔妃对皇上而言,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其价值在于她背后所代表的势力。
“皇上的后宫已经有个独孤皇后了,独孤皇后温柔谦恭、高贵贤德,是皇上心目中唯一的皇后,想要取而代之,难啊!”
“我听说独孤皇后体弱多病,皇后的位子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空下来。”
“无论独孤皇后多少年岁,在皇上有生之年,绝不会让后宫任何一位嫔妃坐上那个位子。”这是当今皇上的帝王哲学,不容许任何一个派系独大,尤其是先皇留下来的老臣,羽翼丰厚,任其坐大,可是会威胁皇权。
“右相大人不明白皇上的心思,只会认定你坏了他的事,你们的梁子只怕结下了。”白公子直言断定。
“皇上会下旨让诚王爷娶右相大人的闺女吗?”祈儒风信心满满反问一句。
“你不是明知故问吗?”
“皇上不会乱点鸳鸯,我就不会坏了右丞相的事,这梁子也不会结下。”
“那可未必,你扯他后腿,没有结下梁子,也留下心结。”
他无所谓的手一摊。“官场瞬息万变,今儿个推心至腹,明儿个反目成仇,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略微一顿,白公子幽幽的道:“难怪皇上连最亲近的人都不能相信。”
“我倒是比较好奇诚王爷的反应,他会不会感谢我帮他挑了一个好王妃?”
白公子戏谑的瞅着他。“我看左相大人不是真心想得到诚王爷的感谢,而是想激怒他。”
“我只是在维护皇室的尊严,没法子放着诚王爷是女儿身的传言继续流窜下去。诚王爷真要怪罪,应该找出散播流言的人。”
这流言到底是谁散播出去?目的为何?
诚王爷若真是女儿身,弄巧成拙很可能变成欺君之罪,由此可知,散播之人是敌非友。可是若为敌人,直接告御状就好了,何必兜这么大的圈子?既然非敌,唯一的可能就是“他”……
“他不知道这流言是谁散播出去的,可是知道你左相大人在找他麻烦,不找你算帐,如何消他心头之怒气?”
“你认为这事是谁在后面搞鬼?”祈儒风凉凉的再问。
“不知道,我们这位诚王爷老爱像个村姑愚妇上奉香楼说人是非,道人长短,若是有人因此怀疑他是姑娘家,也不是为奇,你说不是吗?”
这的确有可能。不过,若非有心人刻意渲染,这只是几个老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话,不可能喧闹得如此猖狂。
“这事也不必太在意,老百姓不过是看热闹,是真是假,他们倒无心追究到底,相信蜚短流长很快就会在街头巷尾销声匿迹。”
这倒是。他在朝堂上提起诚王爷的婚事,这是身为人臣不能不对流言所做的回应,而皇上应允了,只怕也是做做样子的成分居多。不过,若是有人不愿意让此事告一段落,非要跳进去搅局,这流言必然再起涟漪……
这倒不见得是坏事,只是涟漪不小心变成漩涡,那就会酿成大祸。
第3章(1)
以前她从来没发现自己像一只乌龟,遇事就缩在王府,盼着几天过去,天下就可以太平,当然,天下不会因为她躲起来就太平,灾难也不会自动消失不见。
即便如此,若不是皇兄宣她进宫,只怕她得继续在诚王府龟缩下去。
今日皇上在干坤宫明池的水轩接见她。明池阔大深邃,可是在这天清气朗的日子,水平如镜,日光映在池上,波光粼粼,有种绚烂的平静,此景美呆了,她却是一点游赏的心情也没有。
“数天不见人影,朕还以为你会养出一张圆脸,可是看你,倒像饿了好几天,难道你想饿出病来就没事了吗?”端天穆似笑非笑的瞅着她。
“臣弟还不至于没长脑子。”说来真奇,从小她的身子骨就特别健壮,人家吹风着凉,总得养上几天,她睡上一宿就回复精神。当初陈美人毒杀的人若是她,这会想生病就可以生病,一年半载不出诚王府一步,也不会有人说闲话,闹得满城风风雨两。
“你先陪朕下一盘棋,今日改下象棋。”端天穆摆了摆手,侍立一旁的太监立刻上前布好棋盘棋子,他接着命众人退出水轩,只留下两名贴身护卫伺候。
“臣弟没有心情下棋。”她好想瞪人,皇兄真爱整人,明知道这会她一颗心七上八下,连个茶盏都拿不好,如何下棋?
“这会知道心慌了是吗?”
略微一顿,她笑得极其谄媚。“皇兄不会真的准备帮臣弟娶妻吧?”
“朕不是警告过了,若是有人再提起你的亲事,朕不可能继续闷不吭声。”
那个可恶的男人!“他天生爱管闲事,臣弟哪有法子管得住他的嘴巴?”
“传言如今闹得沸沸扬扬,左相大人能不作声吗?”
“皇兄不要理他就好了。”
“你以为朕不出声,传言就会上亡息吗?”他突然变了脸色,好像一气之不会拿东西砸人,吓得对方往后一缩,可是这动作却教他更是火冒三丈。就是这副德行,难怪传言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没出息!”
“臣弟本来就胆小怕事。”
“这会连皇后都在关心你的婚事,请朕尽快帮你娶选妃,以保住你的名声,朕可以不帮你娶妻吗?”
“皇后怎么关心起臣弟的婚事了?”这实在教人受宠若惊,为何连皇后都跳进来搅和?独孤皇后从不管事,皇上甚至下了一道圣旨,若是哪个奴才敢惊扰皇后,拖下去杖毙,也是担心皇后的身子吃不消。
“当然是有人在她面前乱嚼舌根。”
“若是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要削掉那个人的舌头!”
“难道你要割了国舅的舌头?”
张着嘴巴半晌,她呐呐的低语,“这个国舅爷的舌头怎么跟姑娘家一样长?”
“你的传言闹得文武百官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国舅爷不说,后宫流窜的耳语还是会传进皇后耳中。”
“这都是祈儒风惹出来的麻烦,他不在朝堂上提起此事,怎么可能闹得文武百官都知道呢?”她越说越小声。皇帝哥哥真的很爱瞪她。
“朕若是你,这会应该忙着伤脑筋,究竟娶哪家的姑娘比较好。”
闻言,她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皇兄别再闹臣弟了。”
“金口御言,朕都说出口了,岂能算了?”
这会她真的从椅子上滚下来,诚惶诚恐的爬到皇上脚边。“皇兄知道臣弟的难处,臣弟怎么可能娶妻?”
端天穆略微俯靠向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不能娶还是要娶,问题是娶了谁,若是平常人家的姑娘,过几年可以随便找个理由休妻,可是,若为右相大人的闺女,那就不好打发了。”
“右相大人的闺女?”她惊吓得跌坐在地。这号人物不是……
端天穆戏谑的扬起眉。“你该感谢左相大人,这是他为你选的好王妃。”
“又是他!”她激动得跳了起来。这个家伙跟她有仇吗?
“左相大人真是好眼光,不是吗?”
“右相大人的闺女可是……”
“可是什么?”
“……臣弟是说,右相大人的闺女是皇城第一才女,而臣弟不过是游手好闲的王爷,两个凑在一块,好像有那么点……对了,牛头不对马嘴。”这可是她的真心话,即使她是真的诚王爷,也不该不自量力,况且夺帝王所爱,这不是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