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
如果他们之间是真爱,那欢场也是真情了。
陈乐安敲了敲自己的头,收拾乱七八糟的想法,继续研究康伟业的资料。不过半小时后,看完了所有的生蚝海胆鲍鱼,陈乐安发觉自己搞错了方向——
想要用消去法筛选出康伟业心中的理想型,那只会得出一个悲哀的存在,像是她那从小缺乏美术素养的弟弟画出来的“近似异形的人形”,令人不敢直视。
如果这是康伟业心中的理想型,那她恐怕得租艘宇宙飞船,帮他到外星找对象。所以,问题不在康伟业的相亲对象,而在于他不想的原因。
一个事业有成、各方面条件不俗的男人,到了适婚年龄,不是同性恋,也不是花花公子,为什么不想成家?虽然他说过他爸妈帮他找的对象“都很恐怖的”,但对他来说恐怖的并不是女人本身,至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挺悠游自在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康伟业不想结婚?
陈乐安忽然发现,问题的症结她没有弄清楚;她以为她完成了任务,只是太过乐观而且不负责任的想法。
所以,她应该再进一次虎穴。
可是,该怎么进去?这两天,绝事都被她做完了,她就像个负气离家出走的小孩,现在后悔了想回家,却怕丢脸怕挨骂……
有了!她想起当专辅老师那一年的案例,一个离家出走的学生,因为她的居中协调,最终回到家人的怀抱。
所以只要有调人,康伟业应该不会太为难她,她也能保住面子。一想通这点,陈乐安不再迟疑,拿起话筒便拨了出去——
“喂。”
话筒那头传来康伟业字正腔圆且富磁性的嗓音,虽然刻意压低了音量。
陈乐安把右手食指堵在鼻孔下方,娇声娇气地自己扮起调人:“请问是康伟业先生吗?”
“乐安,是乐安吗?”康伟业在话筒那头急问。
陈乐安吓得话筒差点脱手,连忙否认:“不!我不是……”
“是,你是乐安!”康伟业直接忽略她的否认,“我现在在开会,等会儿打给你。”两句话说完就把通话切断了。
陈乐安心脏跳得差点没衰竭,像丢掉什么脏东西似的用两只指头把话筒拎回话机上。
真是见鬼!她都已经把声音捏成这样了,为什么他还认得出她?
还好还好他要开会,不然再跟他说下去,她肯定心脏麻痹……惊魂还没定,电话响了起来,陈乐安吓得就想把电话线拔掉,一瞥眼,却看见娟姐正透过办公室的隔间玻璃在看她……
要命!死就死吧。陈乐安牙一咬,拿出彼得潘拔起石中剑的力气接起电话“喂。”她的右手还是很不争气地在自己鼻孔下就定位。
“喂,乐安吗?你感冒啦?”康伟业道:“为什么怪腔怪调的?”
康伟业的话给了她个下台阶,她立马顺着台阶走下来:“对啊,我感冒了,这几天都没开手机。”
“原来如此,难怪这几天我打手机给你你都没接。”康伟业道:“你现在还好吗?我可以去府上看你吗?”
听他对旧帐轻轻揭过,她才刚松了一口气,“府上”两字又让她一口气哽住。
“不用不用!你不用来,我快好了。”
“可是我想跟你见面。”
“我知道啊,文老板有跟我说。”她边说边握拳。虽然是千万个不愿意,她还是得为了公共利益低头。
“那我真要好好谢谢文老板了。这几天联络不到你,我真怕你要毁约了。”
“毁约?哪有这种事。”她打着哈哈。
“那就好。”康伟业的声音明显松了一口气,“那我们今晚可以见面吗?”
“今晚?”虽然虎穴迟早得进,但不能给她点时间做做心理准备吗?“我感冒还没好耶!恐怕没办法出门……”
“你现在不是在婚顾公司?”
她吓了好大一跳,立刻按住话筒发话端左看右看。他怎么知道?他该不会埋伏在她周围吧?
“我知道找饭票对你来说很重要,但你应该先把身体养好……”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在哪里?”
“你打的是婚顾公司的电话啊!”康伟业理所当然地道。“一般我开会时间是不接电话的,但一看到熟悉的前五码,我怕是文老板打来的,所以破例接了,没想到竟然是乐安……”
原来如此,早知道他够精。“我是怕传染给你,你知道感冒快好的时候是传染力最强的时候……”
“你可以戴口罩啊!”
戴口罩?有没有这么想约会啊!她正要打他枪的,忽然想到戴口罩也许是个好主意,她戴了口罩,他就不能对她乱来了;他不乱来,她就不怕他的美男计了。
“OK,那就这么做。”
五点半,陈乐安的手机准时响起“叮”的一声——
我在楼下了~伟业
是康伟业传来的简讯。
“娟姐,我要去见客户了。”陈乐安离开时特别跟娟姐报告。
“好。”
庄惠娟脸上有难掩的喜色,陈乐安几乎可以从那上面读到马尔地夫的风景。
唉!这就是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滋味吧!她一般加班也不会到处嚷嚷的,但是去赴康伟业的约,就一定要给上级知道。如果她猜得不错,她前脚一走,娟姐就会喜孜孜地去向文昭昭报告了。
无所谓,反正她今晚一定要探出真相。
到了楼下,康伟业已经站在车子旁边等她,一见到她,便给了她一个甜到不行的笑脸——
一股电流猛地窜过陈乐安全身。唉!亡国祸水大约就是这种等级吧!不过她今晚一定要当英明的帝王。
“现在感冒怎么样了?”上了车,康伟业开口慰问。
“还好。”戴了口罩的陈乐安故意装得气若游丝,“现在就是喉咙还在发炎,病毒不肯放过我啊。”
她特别提醒他她是个带原者,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我说你身体不舒服,干嘛还出来相亲呢?应该在家多休息。”康伟业小抱怨。
陈乐安不慌不忙,搬出事先想好的说词。“其实我今天不是去相亲,是文老板叫我,所以我才去的。”
“叫?文老板可以叫得动你吗?”康伟业果然道。
“你有所不知,我有在婚顾公司接案子。”
“接案子?”
陈乐安点头。“我因为相亲常跑文老板他们公司,跟文老板就熟了,文老板知道我现在待业中,又有辅导这个专长,就问我愿不愿意帮忙做些心理谘商,我想也是个学以致用的机会嘛!就答应了。”
康伟业愣了一下。“是帮员工还是帮客户谘商?”
“当然是帮员工啊!”陈乐安暗中捏了一把汗,忙粉饰太平:“今天你去婚顾公司想认识对象,结果老板却叫人帮你做心理辅导,你一定会觉得这是什么公司啊……呵呵……”
“的确。”康伟业点了点头。“虽然现在什么样的客户都有,但做服务业的,还是得以客为尊。”
“是啊是啊!”一听“什么样的客户都有”,陈乐安立刻心有戚戚焉,巴拉巴拉打开话匣子:“现代人以为有钱的就是大爷,只要有钱就可以予取予求,作践服务人员,却没想过别人也是人生父母养的……”
“乐安好像深受其害?”
一句话把陈乐安拉回现实。“呃……我感同身受。”
“乐安果然很有正义感。”康伟业笑了,“所以在婚顾公司工作,压力也很大了?”
“嗯。”陈乐安用力点头附和,抓住机会道:“特别是碰到一直没办法配成对的会员,那压力更是大——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