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收到她的目光,耸肩道:“没办法,我是猪一样的队友。”
“……”现在是开玩笑的时机吗?
“不吃了吗?快点吃啊。多吃一点,我一定会帮你通知你家人,我想他们应该会很后侮当初生下你,还把屎把尿才养到这么大,结果生出一个连活下去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的女儿,他们一定恨不得当初生下的是块猪头皮。然后你男人就庆幸他不用出手你就自己帮他解决了自己,他乐得去泡下一个美眉。哈哈哈,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多适合你这个情境!喔对了,我最近正缺灵感,刚好可以写进下一本故事里,让读者去猜到底谁杀了你。”
何师孟似笑非笑地看着湿红着眼睛瞪着他瞧的胡芮琴,又道:“啊啊,你感觉自己快死之前,记得喊我一下,我才知道要跑,免得被当成嫌疑犯,我还得进警局去做笔录去解释我不是凶手,那很麻烦的。”
彭璐一面气恼他的风凉话,一面却也发现阿琴情绪较稍早前来得缓和,是那巴掌打醒了她?还是她被何师孟这番话转移了注意力?她无暇再去细想分析,赶忙趁机会将她嘴里的药丸以手指抠弄出来。
未料到有人抠她喉咙,胡芮琴干呕数声,哭骂着:“彭璐你干嘛挖我嘴巴啦!你手会弄脏!”
“你都要死了我还管手脏不脏!”她把枢出来的、落地的,还有瓶子里剩余的药丸全扔进马桶,洗过手后顺便拧了条湿毛巾出来。
“如果怕她的手脏,拜托下次要死之前不要打电话给她,她才不会大半夜觉也不睡跑来这里帮你掏喉咙。”何师孟这刻才有了怒意。莫名其妙!要死干嘛还先通知?
“闭嘴啦臭男人!”胡芮琴冲他大吼。
“臭男人?”他挑高眉。
“对啦!臭男人,你跟许立言一样都是只会让女人伤心的臭男人!”
他大概知道她口中名字是让她做出这么激烈手段的男人,但不理解自己在她眼里为何也成了让女人伤心的男人。他笑。“别乱栽赃,害你伤心的可不是我,你要出气去找他,别乱咬人。”没心缺肺,要不是他的激将法奏效,她还能在这里骂他臭男人?
“我现在说的就是你何师孟!你也一样只会让女人为你伤心难过!你们男人都一样啦,天下乌鸦一般黑,看不到身边女人的好,一双眼睛注意到的永远都是别人,我……呃?”脸上忽然有些微疼痛,她仰脸看着为她擦拭面颊的彭璐,怨道:“你擦太大力了,会痛啦!”
“你够了吧?发酒疯也该适可而止。人家帮你擦脸你还嫌?”她男人惹毛她,干他鸟事?又干彭职屁事!
彭璐一面担忧阿琴泄露什么,一面也担心他又刺激她;她拍他手臂,指着厨房道:“你去倒杯开水过来,让她喝点水看看会不会好一点。”
“对对,我要喝水,要冰的,要很多很多冰块。”
何师孟哼哼两声。“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很想‘冰的’?”嘴里骂着,仍绕过她们往里头走。
彭璐拉来椅子,坐在胡芮琴面前,放下湿毛巾,摸了摸被她擦出红痕的脸颊。“不好意思,你刚刚差点说出来了。”
“我知道哇,你在暗示我别讲嘛。但为什么不讲?喜欢就要让他知道啊,难道要像我这样一直被许立言蒙在鼓里?”胡芮琴后脑有些昏,神智还算清楚,大概酒精后座力影响,她说话时有些大舌头。
厨房有冰块声,彭璐瞄一眼厨房口,细声交代:“小声一点,我跟你情况应该不一样吧,反正你不要在他面前说什么就是了。”
“为什么要这样?”胡芮琴蹙着眉,扬高声音:“为什么女人在爱情里,总是卑微、总是委屈自己?我们不能谈一场光明正大又快乐甜蜜的恋爱吗?”
“好了好了,你小声一点,闹成这样八成左邻右舍都知道了。”她视线望向拱门另一侧的通道与客厅的一地凌乱,真不知是怎么吵的。
“知道就知道!最好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是大骗子!”提起那男人,胡芮琴音调又拔高。
彭璐手心贴上她被自己掮了一掌而略显红肿的脸颊。“还痛吗?”她曾经以为电视电影里甩人巴掌让人冷静的剧情过于浮夸,原来是真的有其效果。
“再痛也没心痛来得痛。”带着哭音,似又要哭了。
彭璐叹口气。“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直说许立言是骗子,他骗了你什么?”睡梦中接到她电话,只听她哭着问她为什么爱一个人那么难、问她为什么爱情那么复杂、问她为什么她们都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问她为什么她们爱着的男人爱的是别人,问完又哭着说许立言骗她、说她不想活了……
“骗我感情。他说他爱我,都是假的!”胡芮琴有些激动,拍着自己的胸口说:“我全心全意爱着他,想不到他早就有老婆小孩,人家住在加拿大,我只是他养在台湾的情妇。”
彭璐张了张嘴,讶道:“怎么会……”
“怎么不会?”何师孟走出来,左手握着一个马克杯,放到胡芮琴面前,拎了把椅子坐在离两个女子约五步之遥的地方。他抱臂,开始分析:“男人瞒婚劈腿的新闻在这社会没少过,以往都是在新闻中看见,现在是女主角换成我们认识的人。”
胡芮琴自嘲地笑一声。“我也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成为这种女主角。”喝口水,才接着说:“当初追我时,我看他年纪长我不少,一问,和我差了十五岁,我直觉他应该已婚,他告诉我他结过婚,但离婚了,我看他很诚恳,就信了他。”
何师孟靠着椅背笑。“不诚恳怎么骗得了你。”
“对!我承认我被他外表风度翩翩的样子给骗了。”胡芮琴忆想过往,缓缓述说:“他对我很好,像这房子也是买我的名,大半夜我饿了想吃什么他就出门去买,从来不嫌我烦,我真以为我找到依靠了,要不是今天早上他老婆上门来要我离开她老公,我根本不会知道原来我是人家的外遇。”
“他老婆怎么知道这里?跟踪许立言?还是早知道你存在?”彭璐疑惑。
“说早就发现许立言怪怪的,所以她托征信社调查。她一收到征信社给她的资料,马上就回来台湾处理了。”胡芮琴握着杯子,止住的眼泪忽然又落下。“我跟他老婆说我不知道他结婚了,他老婆没刁难我,说她早知道许立言在台湾不会安分,因为我不是他第一个外遇对象,我才知道他是惯性劈腿。他老婆说只要我离开他,就不跟我追究,听起来好像很有度量、对我很包容,但是是我自己要成为小三的吗?她难过,我现在才知道我是他外遇对象,我就不难过?”
男人外遇,伤心的总是女人,无论是元配还是外遇;而男人往往只要一句我错了、我不再犯……几乎都能获得元配谅解,重新得回家庭温暖,但被抛弃的那个女人呢?当小三当然不对,但存心欺骗和妄享齐人之福的男人难道又值得被轻易原谅?
彭璐在心里叹气。“许立言怎么说?”
“我打电话给他,他知道他老婆找来了马上就赶回来。他说他和他老婆老早就没感情,也有谈过离婚,只是没谈成功,因为还要顾全孩子的想法。”胡芮琴笑了下。“你知道他多不要脸吗?到这时候了他还敢说他爱的只有我,说他跟他老婆只是维持一个表象,说他只要一离婚就马上娶我,他当我三岁小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