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清兰明白的点点头,今日她们并非设局之人,当然老夫人会怀疑,因为太巧合了,可是章四爷绝不会受她指使,这只能说上天怜良善之人,惩奸除恶。
秦姌月并非第一次来文华院,不过往常她只能站在处面进不了堂屋,所以她从未见过章老夫人。如今她不但进了堂屋,还直挺挺的站在所有主子面前——靖国公府的主子全到齐了,除了国公爷,显然此事闹出来的动静比她预朗的还大,这是好事,若因此定下二太太的罪,二太太绝对翻不了身。
“三太太有孕是不是你诊出来的脉?”章老夫人忍不住皱眉,这丫鬟真丑!
四爷呢?秦姌月的目光迅速一扫,最后落在章连诚身上,若所有的主子都到齐了,这一位最像章四,可是为何与她认识的四爷长得不一样,这到底怎么回事?
章老夫人去见秦姌月没有回应,还直勾勾瞅着章连诚,口气更为不悦了,“你这是哑巴吗?为何不吭声?”
章清兰赶紧推一下秦姌月,低声道:“祖母问你话,我娘有孕是不是你诊出来的?”
秦姌月暂时抛下脑中的混乱,扬起笑容道:“是,是奴婢诊出三太太有孕。”
“你怎么懂医术?”
“秦家医术传家,奴婢自幼习医,三姑娘从其它人口中得知我擅长妇科,便请奴婢三太太调养身子。”
“孙女请祖母恕罪!”章清兰上前跪下:“去年腊月,上林村庄子的林管事进府给娘亲问安,提起他家媳妇有孕一事,原本大夫断言他媳妇难有子嗣,没想到隔壁秦老大夫家中出了一位妇科圣手,年纪虽小但医术高明,孙女知道祖母盼着父亲有个嫡子,心想让她给娘亲诊脉,年初便随娘亲去了趟庄子。姌儿给娘亲诊脉之后,言明娘亲好好调养之后便能有孕,于是孙女请她进府给娘亲调养身子,可是她年纪小,怕祖母不相信她的医术,只好隐瞒她的身分,委屈她以丫鬟的身分待在靖国公府。”
秦姌月微微挑起眉,三姑娘越来越懂得说话的技巧。
章老夫人点头赞许,“你做得很好,起来吧。”
“谢祖母。”章清兰站起身退回来。
章老夫人将目光转向秦姌月,一见到她的容貌又忍不住皱眉,“因为三太太有孕,你便建议三太太暂时停用安息香吗?”
“是,因为日子尚浅,胎气未稳,奴婢以为三太太最好远离香料。”秦姌月已经知道老夫人问话的目的,老夫人怀疑今日的巧合是一个局,而她当然不能说出早就察觉安息查有毒一事。
“你真的是大夫?”
“奴婢可以为老夫人诊脉。”
章老夫人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同意秦姌月为她诊脉。
秦姌月走过去,在老夫人下方的锦杌坐下,为老夫人把脉。把好脉,她起身退回原来的位子,行礼道:“老夫人禀赋不足,脾胃虚弱,饮食稍有不慎便会引发呕吐腹泻,奴婢建议老夫人在饮食方面不妨向南方人看,色艳味重固然是一种享受,但柔和淡雅也是一种美。”
章老夫人看着秦姌月的目光变了,这个丫鬟还真有几分本事。
“娘,听见了吧。”章连诚出声道。
这时,百草堂的药童走进来,靠在章连诚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章连诚目光一沉,待药童退出去,笑着问秦姌月,“姌儿姑娘,你可知道马钱子的作用?”
“当然,习医之人岂会不知道马钱子的作用?马钱子为伤科疗伤止痛之佳品,风湿顽痹、痉挛疼痛、麻木瘫痪之常用药。不过,不宜生用、多服、久服,体质虚弱及孕妇禁服。过量中毒可引起肢体颤动、惊厥、呼吸困难,甚至昏迷。”
章连诚神情转为沉重,目光转而对上姜氏,“二嫂可知道马钱子?”
“……不知道。”
“不吗?”章连诚一改平日的随兴,口气变得急切而锐利,“王嬷嬷刚刚从天香阁取来的安息香里含有剂量极重的马钱子,若非出于你授意,何掌柜如何敢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老四,这是什么意思?”章老夫人的反应比姜氏更快,“这是指控二媳妇想下毒谋害府里某人吗?”
“二嫂明白我的意思,今日即便王嬷嬷和何掌柜扛下责任,二嫂也不可能置身事外,因为此事已经牵连到成国公府了。”
姜氏的脸色越来越白,四爷突然押着王嬷嬷和何掌柜回府已经教她心思大乱,如今怎么又扯上成国公府?
秦姌月眼中闪过一抹讶异,那位帮助她的“四爷”手笔还真大,可是,他究竟是谁?
章老夫人的神情转为凝重,“老四,这又是什么意思?”
“上铺子闹事的就是成国公府的小厮,而孩儿今日正巧路过天香阁,是因为阎明璇与我在对面的茶楼。”
“你与明璇是患难之交,只要你开口,这事他应该不会追究。”
章连诚摇了摇头,“娘想维护自家人的心情,孩儿可以明白,但是扯上成国公府,五城兵马司就不可能不管。今日五城兵马司同意孩儿先将王嬷嬷和何掌柜带回来审问,不单是想卖给孩儿一个面子,还是因为明璇点头同意的。”说白了,这事已经闹到五城兵马司那儿,备了案,就必须有个交代。
“你将王嬷嬷和何掌柜交给五城兵马司。”章老夫人不能不保下二媳妇,因为此事关系着靖国公府的颜面。
“娘为了守住靖国公府的颜面,让王嬷嬷和何掌柜出面担罪,难道不怕寒了府里奴才的心?再说了,今日这么一闹,天香阁的安息香有毒已经传遍整个京城,而天香阁是二嫂的铺子这事也会传开来。王嬷嬷今日正好去拿安息香,而王嫂嬷是二嫂的奶娘,二嫂还能将此事撇得干于净净吗?还有,若是府里从各院收到的安息香含毒,二嫂不应该给个交代吗?”
此时,又来了一名百草掌的药童,也是附在章连诚耳边说了几句,便悄悄退下。
“府里的安息香有问题吗?”章老夫人心急的问。
章连诚看着姜氏,“二嫂要自个儿说,还是我来说?”
“……我不慬四爷的意思。”姜氏闪避的撇开头。
章连诚索性直截了当的道来,“除了三嫂,其它院子的安息香都没有问题,二嫂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章老夫人终于变脸了,因为她很快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在这时,她才注意到章清兰和秦姌月还在,赶紧道:“三丫头,你们先出去。”
虽然很想亲眼看到结局,但是此时由不得她们,章清兰和秦姌月乖乖退下。
离开文华院,章清兰忍不住问:“姌儿,祖母会不会保下二伯母。”
“老夫人当然想保下二太太,可其它人不会同意,先撇开三房和长房,单就二爷来说,二爷还想纳外面的戏子进门,若不利用机会弄走二太太,不是很可惜吗?”秦姌月非常确定,老夫人最后会败在几个儿子的手上。
“你是说二伯父和二伯母会和离?”
“我想应该不会和离,无论是靖国公府或者忠勤伯府都丢不起这个脸。”
“所以,祖母会将二伯母送到乡下的庄子吗?”
“这个可能性很大。”
顿了一下,章清兰郁闷的:“虽然离开靖国公府,但好歹可以以好好活着。”
虽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但是在秦姌月看来,二太太不是杂草,而是养在温室的兰花,“三姑娘,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苦,尤其二太太这样的人,与其如此委屈的活着,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