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思乱想,我已经测试过,岳父对你的名字毫无反应,他是真的忘了,而非假装忘记,他在西北受了重伤,是李老将军将他救回来,他才回到威武侯府,很显然,他就是因为受伤才无法回到上林村。”其实他很庆幸岳父没有回到上林村,要不,他如何能遇到姌儿?
“你刻意抖出我易容,又喊我姌儿,就是为了测试我爹吗?”
阎子骁点了点头,“你易了容,你们父女又许久不见,岳父一时没有认出来也是情有可原,不过,他对此事并没有任何反应,倒是听见‘姌儿’时他微微失神,可是,他是对‘姌儿’二字有异样,并非针对你。”
“这两者有何差别吗?”
“应该说,‘姌儿’留在他的记忆中,但你这个人却不存在。”
难道是因为受伤失去记忆?这种事她听过,但是现实发生的机率很小,很难相信会就这样发生在自己面前。“你说我爹在西北受重伤,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只知道他身受重伤,回到威武侯府养了一年,至于详细情形赵成查不出来,威武侯府上下对此事一致封口,如今只能亲自向岳父打探了。”
“你真的要宴请我爹?”
“我不喜欢和其它人兜圈子,直接从他口中打探更清楚。”
虽是如此,但秦姌月不认为会如此简单,“你贸然接近他,他必心生疑惑,对你生出防备,你很难打探到消息。”
“几杯黄汤下肚,称兄道弟一番,防备心就没了。”
秦姌月想到他喝了一杯桃花酿就快醉了的样子,嗤之以鼻地给了他一个白眼,泼他冷水,“我爹不容易醉酒,所以最爱逗我娘跟他喝酒……”她突然意识到接下来的画面是十八禁,不由得脸一红,赶紧推开阎子骁的手,侧过头。
“岳父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如此狡猾,这个主意真是好极了!”阎子骁亲昵的靠向她耳边,“我们以后也来试试看。”
秦姌月娇羞的转头一瞪,又赶紧开目光。
“我并不想灌醉岳父,真要醉了,还能打探消息吗?”
顿了下,秦姌月老实道来,“我很怕。”
阎子骁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她微微一僵,又放松下来,将面颊贴在他胸前,放任自己倚靠他。
秦姌月咬了咬下唇,怯怯的问:“你会忘了我吗?”
“不会。”
“你怎么如此确定?”
“你已经刻在我的骨子里了。”
秦姌月脸红了,像在抱怨似的嗔道:“这句话你从哪儿学来的?”
阎子骁不自觉一僵,实在说不出口,因为阎河说姑娘都喜欢看话本,他就让阎河弄了一些回来,看完之后还嘀咕了一句“乱七八糟”,没想到一个不小心他竟然用上了,这真是太丢脸了!
秦姌月饶富兴味的抬头看着他,显然猜到是怎么回事,“为何不说话?”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问你。”阎子骁赶紧转移话题。
“什么重要的事?”男人的面子很重要,秦姌月可不想成为一个不识趣的女人。
“你可知道当初岳母他们在哪儿救了岳父?”
“知道啊,枫林坡。”
“枫林坡?那是什么地方?”
秦姌月从他身上跳下来,走到书案前面,看看他一直摊在书案上的舆图,阎子骁跟着起身走过去,接着她的手指落在陈县上方的一处,“这就是枫林坡。其实,这儿只是个小山坡,因为种了许多树,我们才称之枫林坡,这是我们上白灵山采药必经之处。”
阎子骁沉思,他可以确定当初岳父发生意外定与谨王有关,可是,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怎么了?”
“岳父当初发生意外,只怕与谨王有关。”
秦姌月吓了一跳,“什么?!”
“你先别担心,我说有关,不表示他们是一伙的,岳父可能无意中发现什么事,遭到对方追杀,不过,若是岳父落在长平军手上,活下来的可能性很小,我猜应该是遇到豫亲王府的侍卫队。”
“若是如此,我爹回到威武候府,豫亲王底必然不会放过我爹,我爹不可能还好好的活着。”
没错,除非……阎子骁看着秦姌月,想到岳父的反应,几乎可以确定刚刚生出来的念头,“岳父忘了过去的一切。”
这一点她先前就想到了,如今不过是更确定,因为失去记忆,爹才无法回到上林村。
阎子骁从后面抱住她,“别胡思乱想,至少先将岳父找回来。”
“先将我爹找回来?”
“我们得为岳父找回忘记的一切,若有必要,就将岳母他们接过来……对了,我应该先帮岳母他们安排住处,可是住在城里,若没有成国公府这么大的地方,外祖父一定觉得住起来逼仄不舒服,还是去我在白河镇的田庄,那里跟上林村没什么两样,外祖父想种什么也方便,而且从成国公府快马过去不用两个时辰,见面方便,你觉得如何?”
秦姌月不发一语的转身反过来抱住他,将脑袋瓜埋进他怀里。
“我赶紧派人整理一下白河镇的田庄,再让赵成去上林村接人。”
“不急,总要先知道我爹发生什么事,才能我爹的情况告诉我娘。”
“好,先整理田庄,过些日子再接岳母他们过来。”
秦姌月不再言语,算是同意他的安排。
“父王,孩儿早就提醒过您,云仲安不能留,即便他什么都忘记了。”周明允还是第一次在周晟面前如此理直气壮。
周晟不悦的看了周明允一眼,“十五年前,云仲安只是威武侯府个不起眼的子弟,因狩猎发生意外,又逢先皇驾崩,朝中大乱,威武侯不敢追究,可是从西北回来之后,他的身价不同了,他成了李老将军的爱徒,威武侯越来越看重他,不少权贵也留意到他,有意与威武侯府结亲,我们不可能无声无息除掉他。”
云仲安这个人说起来命大,十五年前没死,刚回京的时候因为待在威武侯府养伤,他们也没注意到他,待他出现在众人面前,已经错失了结他的最佳时机。
“如今阎子骁与他接触,肯定是察觉到他十五年前的失踪与谨王有关,进而推测出他可能知道谨王的下落。”阎子骁在周明允眼中简直是九命怪猫,逃过一次又一次死劫,他找到谨王是早晚的事。
“他只是在白沙河见到谨王,并不确定谨王的下落,而且,他什么都忘了。”
周明允不以为然的撇嘴道:“他真的什么都忘了吗?若是假装的呢?万一……”
“那又如何?这已经表示他会三缄其口,不会与我们为敌,若我们不放过他,对他穷追猛打,迫使他跟阎子骁合作,我们才真的后悔莫及。”周晟越说越气,不聪明没关系,遇事就多用点脑子,偏偏这个儿子只喜欢蛮干。
“父王能保证他不会跟阎子骁合作吗?”换成是他,宁可跟阎子骁合作。
阎子骁这个人够狠,处事俐落,相形之下,父王畏首畏尾,凡事瞻前顾后,谨王也是一个样,整整隐忍了十五年,不但毫无行动,还眼睁睁看着皇上坐稳龙椅,甚至强大到西夏这只猛虎不能不议和。
他看得很明白,谨王能够在京畿躲了十几年不被觉,归功于皇上的心思全在西北,随着西北臣服,皇上掌握西北军权,终于可以专心处置谨王的事,只要确定长平军藏身何处,皇上就可以出动禁卫军剿灭长平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