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肃儿由着她说,波澜不兴地道:“现在这些假设性的问题都与我无关了,王妃,请把手搁在脉枕上,让我为您诊脉。”
穆越彤倒是从善如流的将毛搁在小脉枕上。“如何?还是没救对吧?”
“是。”秦肃儿诊脉后坦白道:“王妃的情况依然不乐观。”
“我知道。”穆越彤心里明镜一般,她收回了手,半真半假地问道:“秦大夫,你说我能活到生下孩子再死吗?”
秦肃儿心里一震,但表面上依然非常淡然。“首先您得先怀上孩子,我才能做判断。”
她相信萧凌雪与穆越彤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而穆越彤问孩子的事,不过是为了让她难受,即便他们同床共枕,不过是个阖眼休息的地方罢了,萧凌雪绝对不会做出背叛她的事。
“他没有写信给你吧?”穆越彤望着秦肃儿挑了挑眉,眉眼间有着说不出的畅快。“他倒是都有固定家书回来,想不想知道他在边关发生了什么事?”
秦肃儿神情淡漠。“王爷的事,不是我一个平头百姓能知道的,若王妃没有别的吩咐,民女就告退了。”
她怎么会不想知道萧凌雪在边关有什么事,可她再怎么想知道也不会问穆越彤。
“看来你是以为男人都不会变,以为凌雪不会对我由怜生爱。”穆越彤看着她,恶意地道,“他都拒绝不了我成亲的要求,那么答应让我生一个他的孩子也在情理之中,是吧?”
秦肃儿的眸光太过平静无波,她实在猜不出她的心思,这才下了猛药。
秦肃儿眼神深沉若海。“民女好像不太适合在这里听王妃说闺房之事,请问民女可以告退了吗?”
穆越彤有些烦。“想走就走吧!你对这里熟门熟路,不必派人领路吧?银秀,将诊金给秦大夫。”
叫银秀的大丫鬟有些高傲的递给秦肃儿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只差没用扔的。
秦肃儿面不改色的收下了荷包,低眉敛目道:“那么,民女两人告退了。”
出了寝房,看不见尽头的游廊只有她们主仆两人,林晓翠气不过地道:“小姐都离开王府了,穆郡主还刻意把小姐叫来,也不是真要诊脉,就是为了欺负小姐,怎么这么坏心。”
秦肃儿笑呵呵地道:“无妨,反正我来一趟,不过诊个脉,收入颇丰,何乐而不为?”
她见林晓翠紧抿着唇,为了逗她开心,她从衣袖里取出荷包来估量道:“这里约莫有一百两,只不过陪王妃说几句言不及义的话就有一百两银子,这样好的差事上哪里去找?”
林晓翠无态的道:“小姐真能这么想,那就再好不过,怕只怕小姐是苦在心里。”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出了月洞门刁,一越过门槛,两人顿时都顿住了,那立于月洞门之前的白衣男子不是萧凌雪又是谁?身后还跟着凌宝、吴兴等好几个人。
林晓翠冷汗直冒,忙施了一礼,结结巴巴地道,“王、王爷!”
秦肃儿倒是坦然迎上他的视线,想问他是何时回来京城的,但没问出口。
萧凌雪一双剑眉蹙得死紧,眼底带着一抹厉色。“适才那是什么意思?陪王妃说话就有一百两银子,莫非是越彤让你来的?”
“不过是玩笑话。”秦肃儿一笑置之。“王妃请我过来看诊,诊后给的诊金,如此罢了。”
萧凌雪的视线全锁在她身上,双眼冒火的瞪着她,“所以真是她让你过来的?”
秦肃儿见他满眼的阴霾,知道他是真的动怒了,她轻描淡写的道:“只要付得起诊金,我不会挑患者,不管谁让我来,我都会来。”
萧凌雪一走两个月,眼前这心尖尖上的人儿,他想她想得快疯了,偏生在众目睽睽之下,既不能把她搂在怀里亲一亲,也不能捉来打一打屁股,她还笑得一脸无害,让他恨得牙痒痒。
“以后不要再来了。”萧凌雪冷声说道:“从今尔后,这府里不管是谁让你来,都不许再来。”
秦肃儿看着他阴鸷的眸光,乖乖地道:“我明白了,也请王爷交代下去,便说不许我再踏入王府一步,相信这么一来,便无人会再叫我来了。”
萧凌雪沉声回道:“我会那么做!”
秦肃儿若无其事的道:“那么告辞了,王爷一路回来风尘仆卜仆,想必累了,快去歇息吧。”
她和林晓翠越过萧凌雪的身边时,又听到萧凌雪的声音传来,“凌宝,送秦大夫回去。”
“是!”凌宝像巴不得得到这个差事似的,连忙跟上秦肃儿两人。
夕阳垂下天幕,上房到大门还有一会儿功夫,待走得远了些,秦肃儿这才问道:“凌宝,王爷在边关可有什么事?”
“什么事?”凌宝想了想。“除了受了几次小伤,也没什么其它的事。”
“那就好。”秦肃儿验证了穆越彤是故意要让她发问。
可她实在不明白穆越彤离间她和萧凌雪有何目的?她都已经退让了,穆越彤还不放过她的理由是什么?一个将死之人又何必搞这些事?
第十七章 受人欺凌(2)
芙蓉小馆是京城新窜红的小饭馆,位在热围的城北街上,小巧的两层楼宇加起来不过十来桌,即便是客满也不显得拥挤,价格公道,口味道地,秦儿也被它给俘虏了,每每惠仁堂打烊后,总爱吆喝大伙儿上芙蓉小馆吃一顿。
不过,今天与她同桌吃饭的不是惠仁堂的人,而是白守轩。
白守轩入了翰林之后,不功不过,因四平八稳的性格颇受大学士的赏识,和同僚之间的关系也维持得挺不错的,将来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今天你是寿星,多吃点,要把这桌酒莱吃得半点儿不剩才行。”秦儿对着满桌子的菜肴说道。
白守轩笑了笑。“若不是我生辰,又主动告知你,你也不会与我单独吃饭,是吧?”
“对。”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回答了。“我说过了,我们没可能,既然如此,又何必单独吃饭,胡乱给你希望,我不喜欢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为何不可能?”白守轩不服气。“就因为你是下堂妇,我是状元郎吗?”
秦肃儿噗嗤一笑。“白守轩,你认为我会那样眨低自己吗?还有啊,你也未免太看重自己了,状元郎虽是卓绝群伦,却也不是百年一遇,除了你之外,大云朝还出过好几百个状元哩。”
他不由得蹙眉。“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可能?我都写信给兄嫂了,他们并没有反对。”
“是我反对。”她仍满脸笑意。“不可能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心里没有你。”
白守轩的失望全写在脸上。“莫非,你还在等那个人?”
“无可奉告。”秦肃儿笑了笑。“还有啊,我等谁关你什么事?我爱等谁就等谁,爱等多久就等多久,你呀,不要花心思在没可能的事情上头,还是赶紧答应那谁谁谁的求亲吧!据我所知,你这香脖脖府中的门槛都快被京城的官媒踏破了。”
“再说吧。”白守轩一脸的坚定,“既然你爱等谁,我管不着,那么我爱等你,你也管不着。”
“随便你。”秦肃儿眼中带着戏谑。“到时变成老处男是你家的事,可不要找我负责。”
他不解地反问:“老处男?什么意思?”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一道嘲讽的声音便响起——
“哟,瞧瞧这是谁?这不是被翼亲王给休了的前翼亲王妃秦大夫吗?怎么会沦落到在这小饭馆里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