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二姊姊是担心大姊姊有她娘亲在调香上的天赋,怕她愈来愈出风头,又气她占了她嫡长女的位置,所以,她想毁了她,让她嫁个普通人,她才能高高在上。”董惠芳抽抽噎噎的说。
董惠雯好想扬手掴亲妹妹巴掌,但她动不了,吼不了,只能恨恨的瞪着对方,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董惠雯此刻终于体悟。
董育博全身无力,他惭愧到没脸看倪芳菲,哽声的道:“爹很抱歉,爹不挡你了,你想搬出去就搬出去,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他疲累的再看向小倪氏,“别去告官,就定个时间,把惠雯抬过去吧。”
语毕,他谁也不看的走出屋外。
倪芳菲看着神色灰败绝望的小倪氏,“我找到房子就搬出去。”
她也走出去,屋外,小莲跟海棠见到她,就跟着她离开。
屋内,小倪氏神色怏怏,看着董惠雯,口气也变得极为不善,“木已成舟,离开家门就当个妾室,再怎么吃磨或吃苦都得吞,这家里也容不下你了。”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董惠雯有种欲哭无泪的恨,她死死的瞪着亲妹妹,说来,最毒的人是她!
董蕙芳要屋里的丫鬟都出去后,再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后,这才压低声音,靠近董蕙雯道,“二姊姊,事情出了错,赔上二姊姊闺誉也该够了,难道你还要把我供出来?咱们姊妹俩名声都臭了,不是让倪芳菲开心?而且,妹妹也会乏人问津的。”她脑海浮现季睿麟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粉脸儿蓦地一红,“总之,姊姊替妹妹遮掩这事,这份情我承了,日后若嫁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一定帮你出口气,好不好?”
董惠雯没说话,只是以恶狠狠又痛心的眼眸瞪着她。
她被姊姊看得心虚,头愈垂愈低,“姊姊不说话,妹妹就当你是应了,那你休息,我出去了。”她也急急的步出房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董惠雯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她哭出声音。
她可以说话了,可是她还需要说吗?莲惠雯痛哭失声,哭得无法自抑。
“滚!”她猛地一把揪住帕子朝百合怒吼,在百合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后,她死死的攥着丝帕,手背责筋暴露,满口苦涩,她觉得自己好傻又好可悲,嫡亲妹妹没替自己伤心难过,竟还在思春!
“哈哈哈——呜呜呜——”
倪芳菲主仆回到玉华院后,夕阳已西下,整个院子浸染在橘红色的光芒中。
三人一进屋内,就见屏风后方站着一位高大英挺的男子,小莲偷偷笑说:“校尉回来得真快。”
海棠半认真半开玩笑的瞪她一眼,“你胆子忒大,这话也敢说。”
调侃堂堂校尉大人吗?小莲吐吐舌头,还不是返京路上大家混熟了些嘛,再加上若不是他的帮忙,主子在桃花林时哪能将计就计的让董惠雯栽了?
那事儿在听主子说时,她跟海棠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好在,老天爷开眼,将校尉送过去帮忙。
如今,她敢调侃他是表示亲切,没拿他当外人看嘛。
季睿麟对海棠、小莲笑了笑,两人连忙行礼,退出屋外,很认真的站在屋前守着,不让任何人进去。
屋内,屏风成为一道很好的屏障,可以阻挡屋外的视线,倪芳菲俏生生的向季睿麟行个礼,“谢谢,我又欠校尉一次人情。”
他摇头,“你别放在心上,我很高兴我能帮上你的忙。”
两人四目交对,她嫣然一笑,对他仍然很感激。
他在董惠雯出事的当晚,竟然夜探她的闺房,而警觉性高的海棠立即握拳差点跟他打起来,结果,他是来商量如何善后的,他担心她没法子处理,会吃亏,又没人可以商量,所以,特意来找她。
今日所有的事及说词,也都是他深思熟虑、细细推敲才计划出来的,如此一来,她才能全身而退。
“但我没想到你会干脆搬出去。”他的声音低沉中带了股担心。
“这里水深火热,怕久待不是烈火灼身就是沉身冷潭。”
他立即点头,“好,我也帮你找房子。”
“不用麻烦了。”
“我们是朋友。”
闻言,她就不好推辞了,再说,他对京城也的确比她熟。
“既是如些,那我也不客气,其实我还需要一家店铺,我要开香坊,我想要铺面跟住家起,若真得分两个地方,我希望两栋宅子别间隔太远。”
他看着她,“好,一有消息,我就来找你。”
她点了下头,顿了一下,才开口,“你不好奇我这样的人可以开香坊吗?”
她说话时,眼睛清亮,如清莲般清丽脱俗,美得让人室息,让季睿麟都有些走神,直到她素手轻抬,拿出香炉,再指指一旁的香料,意味着她还得思索要用何种香,这样的外行人也能开香坊?
他看着长桌上的香料,不由得就想到她送给他的线香,但想到梦境里的事,他又觉得自己在梦里轻浮了她,连忙收敛思绪,专心的看着她,“你一定早有准惫,也有把握,我不要好奇。”
他唇角微扬,指了指摆满长桌的式香料、书籍,还有翻开的一本册子上,上方写的几行笔记。
上头记录的香品繁多,有香粉,香膏、香液,香丸,或制成香枕、香、线香……而对于对店铺的规划,她也写了许多,调香处、香料处、研制处、成品处、包装处,另寻二千顷地种植各式花卉。
她的字是漂亮的簪花小楷,相当清秀,可见是练过的。
她怔怔的看着他,“你对我真有信心。”
“当然,而且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支持……”说到这里,他突然觉得脸发烫,“那个——我该走了。”他随即往窗外跃出,没有惊动任何人的离开了。
倪芳菲微微一笑,他脸红了吗?她在长桌前坐下来,静静的在香炉内点燃熏香,闻着沁人心肺的淡淡馨香,她突然想到,她还没问他有关梦浮桥的事。
季睿麟回到外头接应的马车上,担任车夫的古天看到他就说:“府里来人,说叶大人去了校尉府,见校尉不在,就说要在校尉府等你。”
他明白的进到马车内,先将一身夜行衣脱掉,再换成一袭黑色袍服,而马车已往校尉府驶去。
片刻之后,他踏进校尉府大门,老管事就来报,温庆候夫人来了、庭羽公主也在,而叶闳仁在知道庭羽公主过来时,直接就往侧门闪人了。
羡慕!季睿麟也好想同他一样率性的闪人,但姑母也在。
他认命的阔步走进厅堂,果真见到姑母跟庭羽公主,两人一见到他,立即起身,他向两人拱手行礼,姑母微笑,庭羽公主更是笑得灿烂,她一袭粉红宫装,脸上仔细上了妆粉,戴了首饰,若不是性子骄纵,也是个美丽佳人,她的身后跟着两名宫女冬梅、春竹。
季睿麟跟季慧吟在庭羽公主先行坐下后,他们这对姑侄才跟着坐下,没想到,庭羽公主又起身,要亲自为季睿麟倒茶,但他一个眼神看过去,一旁伺候的校尉府丫鬟连忙上前一步倒茶,再退到后方。
庭羽公主不悦的瞪那名丫鬟一眼,再看向季睿麟时就一脸委屈,他却迳自端起茶杯,低眼喝茶。
“再过三日,就是北靖候府老太君的六十大寿,公主这才先行从佛光寺回京,但她很有心,马车未回宫倒先到姑母那里,还送平安符给姑母,说是也有送你的,她就跟我一起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