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头愣了一下,眼泪还挂在脸上。“我、我不知道……”
“莫非是牛七与人结怨?而且本官听说,与牛七感情最不好的就是钱两山了……”上官寻终于看向钱两山,“所以你会那么好心,为牛七作证?”
钱两山眼神闪烁了一下,却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说道:“草民……草民虽然常与牛七吵架,但也不会想看他莫名其妙的死去啊!万一歹徒下个目标就是我怎么办?我当然希望大人明察秋毫,快快查出真凶!”
才听上官寻问案没多久,瞿影已然相当投入,他犀利的问话让她忍不住低声叫好,双手都握起拳来。“对对对,这个案子听起来一定有问题!问倒他们、问倒他们!问不倒就打到他们倒!”
问不倒就打到他们倒?这未免也太激进了点!
旁人闻言皆不由古怪地觑了她一眼,本能的就往旁边移,离了她半步远。
这时候,上官寻突然朝着牛大头及钱两山两人诡异地笑了一下,拿起桌上一份卷宗晃了晃。“其实这几天,本官派人查了牛七的身家财产,发现牛七除了屋后的那块田地,还拥有一块数百亩大小的放牧地,水草丰美,更可改作农田……”
说到这里,不知为什么牛大头及钱两山突然微微紧张起来。
上官寻定定地望着两人,观察他们表情的细微变化,继续慢慢说道:“不过这百亩沃土,数年前已经卖给了钱两山,本官着人问过,确有此事,所以这已经不能算是牛七的财产了——”
牛大头突然脸色变得铁青,急急打断了上官寻的话。“不可能!我没有听说过父亲卖了那块土地!”
“喔?”上官寻朝着钱两山暧昧一笑。“但本官这里有钱两山提供的地契为证,这土地确实是钱两山的——”
“那是他伪造的!”牛大头再度打断上官寻,气愤地指着钱两山,完全忽略钱两山目瞪口呆的傻眼表情。“我父亲最讨厌的就是他,怎么可能把地卖给他?”
“喔?可是牛大头,本官记得你几次的供词,从头到尾都坚称你父亲牛七只有破屋一栋、薄田一块,似乎你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块城外的沃土,但现在本官说出来后你怎么又知道了?而且还能指控钱两山伪造地契?”上官寻突然用力一拍惊堂木。“说!你是否为了谋取这块地,杀害牛七?!他们没脑子,可是你有啊!你们说对不对啊”
牛大头吓得双腿一软,连忙跪下,却连话都说不清楚。“我、我……我……”
“牛大头,看来人就是你杀的,那么钱两山无罪释放了。”上官寻不等牛大头说出个所以然,就笑吟吟地转向钱两山。“来来来,你可以将地契拿回去了,以后这案子与你无关了。”
外头的群众看得紧张刺激,但这样的转折又令人有点茫然,上官寻感觉像是被买通了似的,还一点都没有掩饰。
可是瞿影却双目一亮,欣赏之情溢于言表,“没错,就是这样!能查出案情才是真理,用点手段怎么了?要换成我来施这手段,不贪污他个天地无光都觉得对不起天地君亲师……”
这又是什么理论?旁观者听到瞿影的自言自语,脸上的表情都僵了,不禁又往旁边移了一点,感觉这年轻小伙子似乎脑子不太正常……
牛大头又惊又气,满脸通红,蓦地指着钱两山。“人人都说县令大人大公无私,我看都是假的,你一定收了钱两山的好处!明明杀人他也有份,你却把罪都推给我,我不服!”
“本官说钱两山无罪,他就无罪。”上官寻朝着牛大头鄙夷地道:“而且你污蔑钱两山做什么?是不是你眼红钱两山得的那块土地?”
“是我赌博欠了钱两山几百两,他说我父亲有块好地在城外,只要杀死父亲,那块地就会由我继承,我就可以用土地折抵银两还给他,他还保证会替我作证,父亲是被人狼族歹徒所杀,让我脱罪……想不到、想不到钱两山早就买通了县令,设计让我牛家人死绝,他就可以霸占牛家所有的土地……”牛大头像是豁出去了,哭哭啼啼又义愤填膺地把一切都说了出来。“我有借据为证,还有那把凶刀,被我扔在屋后的臭水沟里,如果他没有怂恿我,我怎么会杀死我父亲?他又为什么要做伪证,说我父亲是人狼族杀的?”
如果牛大头所说为真,找出那把凶刀,一比对伤口就真相大白了。
上官寻看向钱两山,好整以暇地道:“钱两山,你怎么说?”
钱两山长叹了一口气,双膝一跪,连辩解都懒得辩解。“草民认罪,只希望不要牵连我家人,此事为草民与牛大头两人的主意,与其他人无关。”
牛大头听得一愣,一头雾水地望向了钱两山,孰料钱两山满脸灰败,根本连看都不想看他。
此时上官寻语气冰冷地替他解了惑,也让周围观看的老百姓听得连声叫好。
“牛大头,本官告诉你,其实什么钱两山买了牛七那块地的地契是本官诓你的,根本没有这回事。”
牛大头浑身一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原本气红的脸瞬间变为惨白。
“经本官调查,牛七不可能是人狼族杀的,因为他们惯用的武器是弯刀,那牛七分明是被柴刀之类的利刃砍死;再者,牛七与钱两山交恶,但钱两山指控人狼族入室杀人,牛大头却毫不怀疑就相信他,岂不反常?”上官寻定定地望着他们两人。“所以本官从一开始就怀疑此事根本是你二人一搭一唱,才在这次升堂时稍微用了点计谋,你们不就认罪了吗?”
“好!干得好!”瞿影终于忍不住大声的鼓掌欢呼起来。“这两个家伙串通起来谋财害命,要是换个人就被骗过去了!上官大人,在我看过的狗官里面,你真真算是出类拔萃的!”
这算是称赞还是贬损?原本还议论纷纷的围观群众一下子全静了下来,个个傻眼至极的看着瞿影,由于之前每个人都与她保持一段距离,让她显得鹤立鸡群,相当醒目。
上官寻也听到了她那令人哭笑不得的评论,亦是一脸无语地望向她。
为官数载,第一次被归类为狗官,饶是上官寻再多才多智,一下子也反应不过来。
“呃……”瞬间被万众瞩目,瞿影顿时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连忙改正道:“我是说,你和那些狗官一点都不一样!他们没脑子,可是你有啊!你们说对不对啊?!”
她这么一鼓动,群众也跟着喧哗起来,言语里满满都是对上官寻的赞美——
“上官大人是个好官啊!那些狗官怎么能比?”
“咱们北临县幸好有上官大人,才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外头群众的掌声呼声不断,足见上官寻这精采的一手是多么的令众人赞叹,更证明了他在北临县中是多么的得民心。
而那差点闯祸的瞿影,则是默默地、悄悄地从人群中往后退,最后退到上官寻视线所不能及之处,逃之夭夭了。
可是她边逃,脸上却边带着一抹羞涩甜蜜的微笑。
上官寻这样的男人,才智双全、品貌非凡、优秀非常,与其相配的女子,至少也要才貌俱佳、端庄贤淑、温柔婉约吧……
瞿影心头小鹿乱撞,想到他会是自己未来的丈夫,一张俏脸更是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可是再想想自己,除了一张脸还过得去,其他地方粗鲁的粗鲁、暴力的暴力,他会不会嫌弃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