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跟着上官寻做他的幕僚,范毕一直有一种感觉,此人绝非池中物,再怎么压抑自身光芒也掩盖不住身为人中之龙的风范,如今果然证实了他的预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范毕也有站在朝廷最高处的一天。
只不过,底下的文武百官表面上行礼如仪,却都是一脸的不驯及不服。
当登基大典来到祭天这个部分,范毕站在祭天台上,领着百官听完祝祷,正要主祭,就听到底下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
“且慢。”
一位名叫夏凡的官员站出来,他是夏晖不知道哪个多远的亲戚,因为夏晖被推翻后并没有株连所有姓夏的,所以此人依旧活得好好的,对皇位也是眼热得很。
“这位……呃,范大人。”因为不知道要称呼范毕什么,登基仪式也还没完成,夏凡只好模糊带过,反正他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依祖训,范大人并非开国元勋之后,也没有三品官以上的经验,更没有率领军队或是统领大臣的功绩,我认为,范大人要继承沧海国大统,只怕还有所不足!”
另一个名叫瞿欢的,则是瞿豪远到都快忘掉的亲威,也跳出来道:“夏凡大人说的没错!本人认为,范大人想要当皇帝,总该拿出一些让人心服口服的东西,否则怎么服众呢?”
“不服众,国家就无法运转,只怕范大人当这皇帝,会比先前的夏家人还糟啊!”
最后一个出声的倒是姓上官了,此人名叫上官彻,和上官寻这个嫡出也是关系远到十万八千里的亲戚,好像还是因为祖辈入赘才得以姓上官,而且在上官寻担任北临县县令时,他压根没在乎过上官寻这个人。
现在上官寻出头了,推翻了夏家的统治,上官彻倒是打起了如意算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从中捞点好处。
范毕早就预见会有这种情况,只是淡然地道:“你们想知道我如何服众?好,我便证明给你们看。”
这时候,戴着面具的瞿影走了出来,她一副将军的打扮,虽然个头不高,可是身上威仪却相当慑人,方才还啰哩啰唆的官员们此时都闭上了嘴巴。
她也懒得多说废话,反正她不是伶牙俐齿那类型的,不过如今她父亲瞿豪早就被放出来官复原职,加上又有从龙之功,所以她还是很有话语权的。
瞿影抽出身上的刀,狠狠往地上一插,刀刃没入一半,让众人不由倒抽口气。
要知道祭台的地板可是青石所砌,要干净俐落地插进这刀还不使刀刃折断,得要有多大的力气和多精妙的武功?
“我代表瞿豪大将军,支持范大人登基!”冷冷的目光透过面具射向某些人,那些人全都心虚地低下头来。
然而这可阻止不了那些姓夏、姓瞿还有姓上官的,反正这瞿家的少爷总不可能在祭天时杀人,所以上官彻仍硬着头皮道:“我们不会因为武力就屈服的!要做皇帝,必须以德服人!”
“那如果加上我呢?”一个淡漠的声音传出,赫然令上官彻闭上了嘴,脸色难看地望了过去。
官复原职,表面上只是七品官的上官寻,穿着他那套正绿色绣鸳鸯的补丁官服,慢慢从人群中踱了出来,众人都本能的同时退了一步,好像给他让道似的,足见他的威信多么重。
上官寻冷冷的看着某些贪得无厌的人一眼,很快就在心中列出一长串必须除掉的名单。这些人就是朝廷的蠹虫,成天只会争权夺利,就算范毕顺利登上皇位,以后光和这些人斗争时间就浪费光了,又怎么致力于国政?
所以他的手段相当直接,只拿出了一叠纸,一张张念了起来。“丙卯年十月初九,夏凡向沧海钱庄借款三十二万五百余两未还;丁辰年四月十三,瞿欢于南方清州大肆花费,共赊欠怡红院五万金两、富贵酒搂十二万两;还有上官彻是吧?即使你我有同宗之谊,亲兄弟也要明算帐。你在西北的梁州开设的赌坊倒闭,共积欠接手之人一百二十万两,要论欠款,你大概是最大户了。”
他的目光犀利,不带任何一丝感情的环视了四周一圈,和他对到眼的人都忍不住心虚地低下头,冷汗涔涔。
“就凭你们这些欠债不还的人,也想要当皇帝?先把债还清了再说。更不用说从这些债务追查下去,你们每个人就算有十颗头都不够砍!至少我能保证,范毕身家清白,无不良嗜好,无欠债无犯罪纪录,且他虽然只担任过我的师爷,但他提出的政要纲领,你们看过了吗?哼!没有一个人能够想得比他深远、比他中肯!因此,我全心支持范毕登基,你们还有什么问题?”
上官寻已经表态,而他手中掌握的与其说是借条,不如说是一张张的催命符,真的追查起来都是要命的,那几个出头鸟现在都被打到缩头不出,其他还有谁敢啰唆?
于是祭天顺利的完成了,范毕总算成功当上了沧海国的皇帝,只不过大伙儿都很清楚,基于范毕对上官寻的感激及爱戴,只怕上官寻才是这沧海国真正的地下皇帝!
第10章(1)
人狼族与沧海国终于真正和平了,两国留下来的遗毒被清理一空,到处都呈现出新气象。由于人狼族新的女王是冬梅,沧海国新的皇帝是范毕,两人都是上官寻及瞿影的人马,兼之两国的经济其实把持在上官寻手上,军事则把持在“瞿景”手中,所以只要稍微对局势敏感一点的人都知道,上官寻及瞿影这对夫妻,背景及本钱不是普通的雄厚。
把重责大任丢给下面的人之后,上官寻与瞿影终于闲了下来,可以放松心情,依着两人的心愿,像个平凡百姓般在街头闲晃赏景了。
可惜这不过是幻想,两夫妻都是名人,就算再怎么低调、再怎么朴素,还是很快就被百姓认了出来,悄悄的在远处指指点点。
“相公,我以前住在京城的时候,常常买这白玉糕。”瞿影见到路边一个小贩在卖一种通体雪白的糕点,不由喜出望外。“你长年待在北方,不知道有没有吃过?白玉糕外壳松脆肉馅滑嫩,甜不腻口,我去买几个让你吃吃看吧!”
瞿影想走过去,却被上官寻拉住,他一脸苦笑道:“你先瞧瞧那个小贩看着我们的样子,我保证不用你掏钱,他整个摊子送你都还会眉开眼笑。”
“不会的,那个小贩我认识。”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瞿影恰好与小贩对上了眼,果然看到对方闪亮亮的目光,还一边惊叫着上官大人上官大人,瞿影的俏脸不由僵住。“他认识的是我,但叫的怎么是你上官大人的名号啊,真不公平……”
这种挖苦令上官寻哑然失笑,两人目不斜视的经过那个小贩,毕竟瞿影都知道对方恨不得他们走过去好大奉送一番,又怎么可能去占这种便宜?即使是对方自愿的,她拿到白玉糕后大概也食不下咽。
经过那个小贩,偶尔还是会遇到有人送朵花,有人尖叫,甚至有人兴奋到晕倒,令瞿影越来越不平衡。
“怎么大家好像都只认识你啊?上官大人叫得可亲热了,就没人叫声上官夫人吗?”
上官寻哭笑不得地道:“或许是因为在沧海国,出名的可是我那大舅子‘瞿景’,而不是你这个上官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