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磨了磨后槽牙,忍住怒气,问道:“你知道?你知道那你还……”
“我是认真的。”王敬之平淡地说道。
太子吃惊地看着王敬之,瞪大了眼睛。
“太子哥哥,马上就要宫禁了,我们赶紧回去!”李曼馨到底还是不放心,跟了过来,大声嚷道。
太子咬了咬牙,对王敬之道:“你回去冷静冷静,想清楚了来东宫跟我好好解释解释。”说罢,走出来,拉着李曼馨便走。
王敬之目送二人离开,然后果断转身,赶回家里。
有些事情,不能再拖了。
话说太子亲自送李曼馨回了她的寝宫,但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将所有的宫女太监都遣开,然后正色对妹妹道:“安宁,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李曼馨有些害怕,但是她还是很勇敢地迎视他的目光,镇定地道:“太子哥哥,我、我喜欢王敬之,我、我要嫁给他!”
“不可以!”太子斩钉截铁,不给她一丝商量的余地。
李曼馨生气,“为什么不可以,父皇母后都说了,只要是我挑上的……无论贵贱都可当我的驸马,我就是挑中他了!”而且今天她已经确认过他的心意了。
太子长叹一气,放软了语气,“谁都可以,就他不行,安宁,你重新选一个。”
“我不要重新选一个!太子哥哥……我喜欢他,我就要他当我的驸马!”李曼馨据理力争。
太子叹气,怜惜地看着自己的小妹,小妹的眼神是脆弱的,仿佛一击就会碎。
“王敬之不能尚公主,他是王家的嫡长子,肩负家族与王朝的使命……所以,父皇不会同意,王家不同意,我们大夏王朝也不会同意的。再者,王家已经替他选好了未婚妻,请求赐婚的折子都已经递到了大理寺。”太子低声说道。
李曼馨惊呆了,她完全不敢相信……就在半个时辰前,敬之哥哥还对她说窈窕椒女,君子好逑,亦吾心之所向……
怎么可能……他已经要跟别的女人成亲了呢?
发呆了许久,李曼馨才慢吞吞地开口问:“太子哥哥,这事儿,他知道吗?”
太子原本想狠心骗她说王敬之知道,用以彻底打消她的念头的。可当他看到她眼里的灰暗和伤心时,骗她的话便说不出口,“他应该还不知道,但是他迟早也会知道,而且他也知道应该怎么做。”
于绝望之中的李曼馨,内心又重新燃起了一丝丝希望。
王敬之还不知道,那如果他知道了,他会不会为了她而努力争取?
太子继续道:“据说王家已经开始准备聘礼,不日就要上门提亲,你还是换人吧。”
李曼馨艰难地摇头,“敬之哥哥是不会同意的,我知道,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两情相悦,他不会同意娶别的女子为妻的。”
太子叹气,“安宁,王敬之的身分注定了,他与你无缘。”
李曼馨有些生气,“你说了不算,我要去求父皇母后。”说着,她猛然起身,想要去找帝后说情。
然而,不知道是起得太猛,还是今儿太过疲累,她忽然一阵头晕目眩,晕了过去。
“来人,快来人,宣御医!”太子又气又急地嚷了起来。小妹一向乖巧,怎么偏偏在这事儿上犯了强?
可是……唉!王敬之是名门琅玡王家的嫡长子,他的成长,贯注了王家全族之心血。他一向是被家族当成继承人在培养的,而依着大夏王朝的惯例,尚了公主的驸马是不能入朝为官,只能担任闲散官职的。
这么一想,太子又心疼又难受,所有的事情他都可以答应她,唯独这事不行。
看着妹妹委屈的睡颜,太子叹气,那么多人,她怎么偏偏就看上王敬之了?宋连城不好吗?为什么她不喜欢宋连城?
然而他也知道,投缘这种事情,说不准的,他很幸运,他喜欢他的太子妃,他的太子妃也喜欢他,恰恰好老天眷顾,她又是他的太子妃人选之一,所以他们顺利在一起了。
他已经得到了幸福,当然也希望他最疼爱的妹妹也能获得幸福。
但是,怎么偏偏她就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呢?
太子感慨又心疼,一直叹气。
第5章(2)
王敬之回到家中,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径直去了他父亲和母亲的院子。
“公子,侯爷和夫人都已歇下,有什么事情明日再来可好?”嬷嬷温言劝道。
王敬之歉然道:“此事非同小可,必须今晚向父亲汇报。”
嬷嬷从未见他如此紧张过,猜测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于是连忙让了他进来,然后去叫醒侯爷夫妇。
忙乱了一通,三人在花厅坐定。
“敬之,发生什么事情了?”母亲谢氏不安地问道。
王敬之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叨扰父亲母亲安歇,儿子有愧。”大半夜的把他们吵醒,很不孝,不过,他暂时顾不得这些了。
“快起来,有话好好说。”谢氏起身,将他扶了起来。
“说吧。”侯爷直觉自己这个儿子又要给他出难题了,面色便有些不好看。
王敬之道:“孩儿要尚公主,安宁公主。”
侯爷夫妇惊呆了,面面相觑。
“敬之,你喝醉了吗?说什么胡话呢。”谢氏连忙阻止他道。
王敬之摇头,“母亲,孩儿很清醒。”
侯爷气得顺手将茶盏砸了过去,“你疯了!”
荼水泼了王敬之一头一身,滚烫的茶水烫红了他的脸,然而他一动不动,坚定地看着二人,“孩儿此生此世只喜欢安宁一人,非卿不娶,还请父亲母亲成全。”
“绝无可能。”侯爷起身怒气冲冲走开。
谢氏心疼地连忙帮他擦去荼水茶叶,“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稀里糊涂的,看把你父亲气得。”她一面埋怨,一面心疼,手忙脚乱帮他收拾。
“母亲,孩儿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谢氏叹气摇头,“敬之,全天下的女子,你喜欢哪一个都可以,唯独公主不可以!你要知道,家族为了培养你花了多大的心血,陛下对你的期待有多高……你怎么忍心辜负他们,你肩负的可不只是王家的命运,你好好想一想。”
王敬之顿了顿,“王家并不是只有一个儿子,王家别的儿子也很优秀,比如……”
“敬之!”谢氏打断了他的话,“不要任性,你该知道的,你的身分……也容不得你任性妄为!”
“母亲,请您相信孩儿……王家不是非我不可的,您……”王敬之仍然试图说服母亲。
“够了!敬之,你让我很失望。”谢氏叹气,“这样吧,明儿一早,你去鹿鸣书院住一阵子,好好反思,反思好了再回来。”说罢,谢氏离开了花厅。
王敬之回到自己的院子。
他心情憋闷,于是便拎了一壶桃花酿,轻功一展,飞身上了屋顶。
可是,一壶桃花酿下肚,他没有感到愉快,反而愁肠百结。
他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不该推卸责任……可是,他真的想娶安宁,家国天下和她,两难的抉择,太痛苦了。
一道黑影闪过,王敬之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大哥,一个人喝闷酒,也不叫上我?”那人笑道。
王敬之转头,一张与他极为相似的脸近在眼前,王敬之不由得苦笑道:“政之,你怎么来了。”
这位名叫做政之的,是王敬之的胞弟,同母所出,但比他小四岁。
“寻酒香而来。”王政之笑,然后从他怀里抢了酒壶,仰头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