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站在他身边服侍的一名宫女见了,不由得大惊失色,心想王公子的手劲儿好大!这一下若是拍在人的身上,怕是会致人受伤吧?那她还要不要跟出去服侍,想了又想,宫女儿还是决定留在原地算了,反正王公子也没有命令跟出去。
宋连城接连好几次想对李曼馨告白,却都被太子妃打断,他倔脾气犯了,打算直接掀起帘子,跟李曼馨面对面说清楚。
于是,他抬脚便往台阶上走。
太子妃秀眉一皱,低声冷然叱道:“宋连城,回你的位置上去。”
宋连城有些怕她,但是他又实在不舍得这个机会,于是立住脚,目光灼灼地盯着帘子后面的李曼馨,“安宁,我、我心悦……”
“你别说了!”李曼馨忽然起身,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李曼馨万万没想到,宋连城会如此大胆无礼,太子妃嫂嫂都那样说了,他还要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此人粗鲁无礼莽撞,毫无世家公子的涵养和风度。
过分,太过分了!
他把她当成什么人了,要是他当众向她说出了那些暧昧不明的话,他是想干什么,别人又会怎么看待她?
李曼馨气得浑身发抖,转身离开了拾翠殿,她想出去透透气,不然会被憋死的。
李曼馨步履匆匆地来到花园,此处暖风拂面,带来清新的绿植气息,然而她的心情却很差,她带着素英在花园里走了许久,最后在僻静的荷塘边停下来。
素英连忙拿了软垫铺在池塘边的一块石凳上,“公主,好了。”
李曼馨坐下,望着荷塘,吸了吸鼻子,然后眼眶中渐渐蓄满眼泪。
“公主,您怎么哭了?”素英大声问道。
李曼馨委屈地哭出声来,“我不想选驸马,不想嫁人,这些人,我一个都不喜欢。”尤其是,她感觉到父皇母后似乎渐渐统一了意见,他们好像都属意宋连城,所以,今天宋连城就是父皇母后特意召来的吧?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她与他们想的恰恰相反,她很不喜欢此人。
素英急着哄她道:“公主莫急,回头您就跟皇上和娘说,就说一个都没看上,咱们再慢慢选别的,好不好?”
她原来是很羡慕公主的,有那么多优秀的男子供她挑选,如今看来,好像当公主也没有比较好一点,她照样得跟自己不喜欢的人成亲过一辈子。
李曼馨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想哭,眼泪止不住扑簌簌往下掉。
见公主哭得那么伤心,素英犹犹豫豫地说道:“公主,奴婢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者可以解公主的燃眉之急。”
李曼馨止了哭声,用红肿的眼睛巴巴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素英连忙蹲在她面前,扬起脸兴冲冲地道:“既然那些人公主都不喜欢,那就一个都不要选。”
李曼馨哼了一声,不高兴地说道:“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素英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奴婢的意思是,公主可以选一个,嗯,让人比较难对付的人,就是公主想嫁,但是皇上又不能让公主嫁的人。”她说得含含糊糊的,但李曼馨却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素英见公主不说话了,有些担心,又问:“公主,奴婢、奴婢是不是又说错了?”
李曼馨眼珠子一转,她捉住了素英的手,急切地说道:“说,你继续说。”
素英大着胆子说道:“到时候公主就说看上了这人,可是皇上却不能为公主指婚……这么一来,公主的婚事就能先拖延一段时间,到时候公主若是寻到了真正的心仪之人,再向皇上禀明就好了,到时候皇上肯定会同意的。”
说完,素英紧张地看着安宁公主。
李曼馨忽然将她抱住,“素英,我的好素英,你真棒!”
素英吓得澈底呆住了,僵在她的怀里不敢动弹。
“好素英,你快告诉我,谁适合当这个人选?你一定要给我选个对的,我不想弄巧成拙,万一人选得不对,父皇一口应下,就麻烦就大了。”李曼馨又问道。
素英皱着眉头想了很久,然后开口道:“依婢奴之见,护国公家的长子就很好。一来他是咱们太子的伴读,人品必定信得过;二来皇上似乎非常看重他,公主若是选了他,皇上肯定会犹豫,这样婚事就能拖一拖了。”
她口中的护国公家的长子,便是王敬之。
王敬之,时年二十三,出身尊贵,乃是护国公嫡长子,与太子殿下一起长大,深得皇上的信任,是唯一一位在宫中拥有独立小院的外男,作为琅玡王家这一代最出色的男子,他将来不仅是王家的族长,也会在大夏的朝堂上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
无论从家族利益或者大夏国的利益来看,即便他愿意尚公主,王家不同意,皇上也不会同意。
荷塘里,忽然有噗通的声音,也不知道什么东西掉进水里了。
李曼馨主仆二人被吓了一跳,齐齐往池塘深处望去。只见荷叶田田,层层叠叠,密密匝匝,入目处满是让人愉悦的深绿。
“谁、谁在那儿?”素英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荷塘里恢复了宁静,仿佛刚刚的扑通声是错觉一般。
二人面面相觑。
“好,就是他了。”李曼馨似是下定了决心,语气坚定。
素英抹了一把冷汗,“公主,那咱们还回宴会吗?”
“回!”李曼馨仿佛卸下了心里的重担,变得非常轻松和愉悦,她用帕子沾了些荷叶上的水珠,擦了擦眼睛,然后起身带着素英脚步轻松地回了拾翠殿。
第2章(1)
等人都走了,荷塘里重新传来动静。
一叶扁舟穿荷而过,来到岸边。
船上一素衣男子迎风而立,衣袂飘飘发丝飞扬,飘然若仙,此人却正是方才嫌大殿之中太吵,所以出来散心的王敬之。
刚刚安宁公主和她的侍女的对话,他都听见了。倒不是他故意要听的,他本来打算在船上小憩一会儿,才刚闭上眼睛,就听到有人来了,他要避开时已来不及,于是被迫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
他曾故意扔了手里的酒壶在水里,意图提醒二人慎言,谁知道这二人竟心大若此。
王敬之笑了。
选他作幌子拖延婚姻大事,这等荒唐的想法也就安宁公主才想得出来,不过细细想来,他不得不承认,她这想法其实也很聪明。
他作为王家未来的继承者,必须承担家族赋予的责任,比如出仕,比如担起整个王家,而陛下对他的欣赏,也注定了他不可能与皇家有一丝其他任何羁绊,更不能尚公主。
他必须按父亲和陛下为他规划的路走,做一名清清白白的纯臣,成为能流传千古的一代名臣。
可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根本志不在此,他不满足于成为一代名臣,他希望他做的事情可以给大夏带来几百年的安稳和平宁。
王敬之曾与父亲深谈过这些,然而父亲却不能理解,觉得他太务虚,希望他可以务实一点。
到底是务虚还是务实,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他现在做的每一步都在朝着他的目标前行,他相信,用不了多久,父亲会明白过来的。
只是这段时间以来,父亲已经催了他许多次,希筌他可以尽快出仕,陛下那边也是这个意思,他不想被朝堂之事束缚,所以一直用各种借口拖着。
他这种不配合的态度惹恼了父亲,于是母亲建议先让他成家,她觉得多个人管着他也许他会配合一点,父亲竟深以为然,立刻便让母亲张罗起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