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徐华锳实在支撑不住了,身子一歪便沉沉入睡。
夏儿见了忍不住笑,为她拉好被子,放下罗帐,收拾好东西,熄了灯火,退到外间的卧榻睡下。
“阿玉,今日锳丫头遇上的事,你有何看法?”云老夫人看起来很疲惫,往常这时间她应该已经上床安置了,可这会儿她一点睡意也没有。从锳丫头差一点发生意外,还惊动五城兵马司的消息传回来,她的心一刻也元法平静下来。
辛嬷嬷很清楚云老夫人的担忧,再送上一盏柴胡抗忧茶,安慰道:“事情发生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应该真的只是意外。”
柴胡抗忧茶具有健脾疏肝、宁心安神、抗忧虑的功效,云老夫人平日郁闷的时候就会来上一盏,可如今都喝了两盏了,她还是觉得胸口郁结。
“你以为长房的手伸不到外面吗?”云老夫人冷笑道。
“大公子不再惦记着表姑娘,国公夫人不至于不下表姑娘。”
“若她对襄阳侯府这门亲事起了歪心思呢?”云老夫人很了解这个大媳妇,有宁国公府这样的姻亲,她倒不稀罕襄阳候府,毕竟襄阳候府牵扯到长公主,长公主是出了名的刁钻难缠,倒是宁国公府的亲事没了,襄阳候府这个原本闪闪发亮的金子令她心痒痒的,更别说她看馨丫头比锳丫头好上百倍,锳丫头若入得了长公主的眼,馨丫头又岂会不得长公主青睐?
略微一顿,辛嬷嬷平心而论,“国公夫人是有点小心思,但非心肠歹毒之人,何况襄阳候府这门亲事未有定数,若因此闹出人命,引来猜疑,岂不是得不偿失?国公夫人不至于分不清楚轻重。”
“我倒不认为她真的想闹出人命,不过是出手失了轻重,如今惊动五城兵马司,她只怕也急了。”在云老夫人眼中,姚氏就是个没脑子的,就算徐华锳是庶出又如何?那也是威式将军府唯一的姑娘,无论是威武将军还是她的两位兄长,全当她是宝贝疙瘩,娶了她,不就等于拥了整个威武将军府的支持吗?
“国公夫人出了事,可是会拖累荣国公府的。”辛嬷提醒道。
“是啊,就是握有证据掐死她,我也不能揭穿她。”云老夫人越说越恼,忍不住咬牙切齿。
“老夫人要不要派人去五城兵司那儿打声招呼?”
云老夫人摇了摇头,“不行,虽然老吴说不清是谁出手相救,可是当下能请动五城兵马司赶来处置,就足以证明此人非富即贵,我出面阻止五城兵马司追查,无疑是在告诉众人这事与国公府有关,万一此人与荣国公府为敌,我不是等于送了一个把柄到人家手上。”
辛嬷嬷苦恼的轻蹙眉头,“若是五城兵马司查到国公夫人头上……”
“老大媳妇不至于笨得无药可救。”
“百密总有一疏。”
“老大媳妇不是聪明人,但也知道杀人放火这种事不能自个儿出面。”
“万一……”
“五城兵马司若真的查到荣国公府头上,应该会卖个面子知会一声,到时侯再想法子收拾。”
云老夫人相信情况不至于恶劣至此,却又忍不住头疼的按揉太阳穴,辛嬷嬷见状,连忙为她按压头部。
“老夫人放心,国公夫人不是糊涂人。”
是啊,老大媳妇不是糊涂人,但脑子简单,利益一薰心,分寸就没了,云老夫人无声一叹,不再多言,等着派出去的人送消息进来,虽然不便介入此事,但她还是派人守在五城兵马司外面关心此事发展,一来可以拿到第一手消息,二来也是一种表态——荣国公府很在意此事。
德安堂过了子夜方才熄灯,而致远堂几乎是整整夜烛火未灭。
姚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见到徐华锳安全回来,她就知道事情没成,若只是这么简单,她可以再寻机会,问题在于五城兵司马介入此事,虽说五城兵司马掌管京中治安,但若非杀人放火的大事,往往只派两、三名小吏出面,也不知道今日五城兵司如此处置此事?
“丁嬷嬷,你再去瞧瞧,弟弟那儿怎么还没有消息传来?”姚氏焦躁的催促道。
丁嬷嬷还未应声,云馨兰已经抢先道:“祖母此时已经紧盯着此事,娘还是别轻举妄动,否则祖母的三分怀疑就得坐实了。”
姚氏一惊,“老夫人会怀疑我吗?”
“祖母如此精明之人,会轻易相信这是意外吗?况且,锳妹妹发生意处的消息传回来,娘就心急如焚地派人四处打探消息,娘还敢说自个儿与此事无天吗?”云馨兰越说越恼。
当时她若在此,必会稳住娘的心绪,要娘静观其变,此事又不是娘亲自动手,就是五城兵马司介入也查不到娘头上。可是一出事,娘就乱了,急于冒出头,祖母若还看不出此事与娘有天,那可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我……我掌荣国公府中馈,府里的人出事,我关心也是人之常情。”姚氏自知急了点,但不认为有错。
“所以我说,即便祖母对娘起了疑心,也只有三成,但娘再按捺不住到处乱窜,祖母就会确定这出戏是娘玩出来的。”
姚氏恼了,“我这还不是为了你!”
“我不是说这事太冒险,娘还是算了吗?”云馨兰向来懂得替自己预留退路。
“……我哪知道会惊动五城兵马司!”
“今日街上发生惊马,差一点就死人了,受害的还包括荣国公府,五城兵马司可以不管吗?”云馨兰顿觉一股怒气往上冲,娘不是不知道姚家小舅舅行事草率,竟然还敢将此事交给他,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夫人,张嬷嬷回来了。”大丫鬟莲心的声音响起。
过了一会儿,张嬷嬷快步走进来,整张脸涨得通红,还大口喘着气。
“事情怎么样了?”姚氏急得站起身,可是一见到女儿不悦的皱眉,赶紧又坐下来,故作镇定。
“丁嬷嬷,先给张嬷嬷倒杯茶。”云馨兰命令道。
丁嬷嬷赶紧倒杯茶送上,张嬷嬷喝了茶,稍稍缓和下来,仔细道来,“小舅爷请夫人放心,这事他是安排姨娘江南庄子上的管事干的,偷偷切断国公府马车的车辕之后,人就随即出京回江南了。”
姚氏吓了一跳,“他派人切断马车的车辕?”
“他真敢!”云馨兰气得脸都绿了。
“小舅爷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只是没想到表姑娘先行一步下了马车,害他费劲布的局全打了水漂。”
“马车车辕遭人切断,这是明显有人要谋害荣国公府表姑娘的命,五城兵马司那儿只怕会穷追猛打,非要查个水落实出。”丁嬷嬷担忧地道。
“这倒未必,”云馨兰摇托头,“只要我们荣国公府不出面施压,五城兵马司抓不到嫌疑犯,这事就会不了了之。”
姚氏连忙附和道:“今日之事终究只是一场惊险,荣国公府只要不出面,五城兵马司自然不会自找麻烦。”
“可是老夫人那里……”丁嬷嬷仍是无法安心。
“祖母会派人关心此事,但不会施压,祖母绝不愿意见到荣国公府受到伤害,不过想来祖母已经将此事算到长房头上,以后锳妹妹再发生什么事,祖母都会记在长房的帐上。”云馨兰真是恨极了,原本以为娘出手稳操胜算,没想到反过来将长房暴露出来,还有徐华锳,真是命大,一次又一次逃过死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