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萃玉默然,母亲说的没有错,一直以来她是因为不想面对而自欺欺人,所以从不多想,如果世子妃进门后,她的处境会如何,除非世子妃脑子出水,不然绝对不会放过她,就算她是膝下无子的小透明,世子妃也会除之而后快,原因很简单,先进门就该死。
有什么方式可以避免挨打?有,让自己强壮起来。
看喝醉酒的人在路边挑衅,一定找弱小打,她没看过谁敢打彪形大汉,同理可证,如果她生了个儿子,世子妃要拿捏她之前,就会先考虑一下了。
不过还有个问题,万一世子不碰她怎么办?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安定郡王跟赵天霁真的很不像普通表兄弟,连两日大雨,别庄又在山腰,山路是超级难走的,安定郡王居然来了,而且讲的都是一些没有急迫性的屁话,她觉得安定郡王不是为了讲那些不重要的事情而来,而是想看看赵天霁。
赵天霁到底是基还是双,这是个很大的问题,他要是双,她还能算好危险期,直接恳求他给个孩子,万一他要是基,那她要怎么办,想办法长出胡子去讨他喜欢吗?
“娘,女儿有件事情想跟您说……”宋萃玉附在母亲耳边小声说着。
闻言,孙氏皱起眉头,“娘也听过仁王世子好龙阳的传言,一直以为是朝堂有人跟仁王爷不和,故意败坏仁王府的名声,没想到不是空穴来风。”
“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您不觉得世子都十九岁了还没订亲,唯一的姨娘还是仁王给定的,不是很奇怪吗?据说世子的个性跟仁王爷一样拗,齐太妃拿仁王爷没辙,仁王妃也拿世子没辙。”
“你先打起精神应付,世子若是无论如何都不碰你,再让郝嬷嬷回家一趟,娘一定会替你想办法。”孙氏想了想,露出一丝笑容,安慰道:“你也别自己吓自己,你方才说世子跟仁王爷一样拗,也许世子是在等待命定的那个女人呢,就像当年仁王等待仁王妃出现那样。”
“娘啊,仁王妃很美的,你们都说冯家姊姊像天仙,可冯家姊姊还比不上仁王妃三分,女儿哪有那美貌。”
“胡说,你哪里不好了,每次宴会,多少太太奶奶称赞你。”听到女儿自我贬低,孙氏不悦,“靠美貌的女人那是最末端的,上乘的女人靠的是手段,女人只要有手段,就算不是牡丹容貌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娘可不准你胡思乱想。”
孙氏还要赶在日落时分到驿站,无法停留太久,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了,她忍了一下午,离去之前还是忍不住哭了。
母女俩紧握着手,泪眼相望,她们都知道要是没有意外,这将是今生最后一次见面,直到郝嬷嬷再三提醒时间已经不早,孙氏这才三步一回头的离开。
宋萃玉虽然推辞,孙氏还是把自己的银子留下,对于女儿将来的人生,她已经什么都帮不上忙了,将来女儿遇到困顿难处,她也不会知道,可至少让银子陪在女儿身边,银子不是万能,但没有银子那是万万不能,女儿不缺钱她还能放心点。
只希望老天保佑,看在她这辈子没有虐待妾室、苛待庶子女的分上,保佑玉姐儿也别被主母虐待,她愿意多多抄经积福,只希望她的玉姐儿能在王府那种地方平安活到老。
隔天一大早,众人忙着打包,宋萃玉当然也不例外,郝嬷嬷把十几张大额银票全部缝在自己的裙子里,以保万无一失。
宋萃玉从宋家带出来的东西着实不少,但是白嬷嬷只给了她两个箱笼,她着实无奈,只能让郝嬷嬷跟良枝选珍贵的带,不过秦氏原本替亲生女儿准备的哪一项不精致,去除每一件她都肉痛不已,后来是王嬷嬷看不下去,表示等安顿下来再派人来取也是一样。
宋萃玉心想,哪这么容易,王嬷嬷是自由人,家里她最大,怎会知晓为人妾室的苦。
唉,这人参可值钱了,带这茶叶也值钱啊,但太占面积了,舍弃……可是进了仁王府,那边可不会给个妾室这么好的茶叶啊,不带以后就喝不到了,还是带着吧,不过真的好占地方啊,箱笼那么小……
第五章 耳提面命(2)
就这样忙到中午,众人吃过午饭后,浩浩荡荡的出发。
好笑的是,虽然仁王妃身体不好,但众人担心天黑之前赶不进驿站,到时候让仁王妃睡在荒郊野处,回京后无法跟仁王爷交代,出发没多久便开始使劲赶路,申正时分就进了驿站。
前遣侍卫已经骑马来告知身分,驿站掌柜十分热情,院落早早打扫干净,前两日大雨不断,棉被垫铺都染上湿气,这回贵人要来,连忙用炭火烤过,烤得干干的,热水也已经备妥。
仁王妃颠簸了一天,洗完澡后又让人来唤宋萃玉去给她按摩。
宋萃玉照例使出她的黄金圣手,把原本身子很不舒腿的仁王妃按得中途就睡着了,白嬷嬷很高兴,她退出房间之前,白嬷嬷还抓了一把糖给她。
宋萃玉把糖果放进兜里,出力之后她又饿了,于是她走进驿站厨房,见只有一个大娘,开口问道:“大娘,还有什么菜?”
厨娘见生意上门,连忙露出笑容,“要菜要肉都有,小姑娘要吃啥?”
“给我炒一盘辣牛肉,三个馒头。”
“牛肉八十文,馒头一个五文。”
宋萃玉付了钱,那厨娘便爽快的做起菜来,很快的,牛肉跟辣椒的香气弥漫开来,宋萃玉深吸一口气,笑得满足。
厨娘把炒牛肉装好,又把馒头包在油纸中给她。
回到院落,除了守门的婆子,大概都睡了,宋萃玉便坐在廊下,把馒头拨开,放了辣椒牛肉进去,开始吃了起来。
这驿站也有种桂花,香气隐隐,让她想起宋家,别庄只有栽植菊花,她已经两年没闻到桂花香了。
嗯,这清冷的香味让她想起在宋家的情景,她是怎么的呱呱坠地,怎么在母亲的怀抱中长大,然后萃燕来了,萃屏来了,宋益也来了,她的母亲是个很有想法的女人,从不会要求他们食不言、寝不语,天气好时就让丫鬟把饭桌搬到外面,在大松树下吃饭,几人说说笑笑,日子很是快乐。
明天起她就要进入金丝牢笼了,这是自由的最后一晚,没想到能够住到种有桂花的院子,真不知道是命定,还是巧合。
就在泪眼模糊中,宋萃玉吃完第一个馒头。
很感触,但肚子还是会饿,于是她伸手弄了第二颗牛肉馒头。
这是她最后自由的月亮,也是她最后自由的一餐,等她入了王府,饿了只能吃果子食,厨房是不可能替她开伙的。
她已经开始想念别庄的日子了,两个厨娘被她训练得什么都会,她要吃椒麻鸡有椒麻鸡,要吃披萨有披萨,要吃龙眼面包有龙眼面包,厨房旁边有棵桃树,春夏结实累累,拿来酿桃子酒,那味道可好了。
她还记得厨娘很惊讶的说——
奴婢只听过青梅酿酒,没想过桃子也行。
能酿酒的水果多着呢,山坳上好多野生果树可以采果,只是那些都成过去了,她春天埋下的桃子酒,还来不及挖出来喝一口呢。
宋萃玉拍拍肚子,开始包起第三个馒头夹肉。
唉,明天就要进入仁王府了,不知道赵天霁是只给她一个房间,还是能给她一座小院,希望是后者啦,这样厢房就能有两间耳房,能给郝嬷嬷一间,良枝、锦绣住一间,即使地方不大,好歹有个走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