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个子高,双臂有力,手掌大,厚实有肉,教她做经络按摩的老师说,她的手天生适合吃这行饭。
刚开始她还是菜鸟的时候,美容坊有菜鸟价,只要七百元就能体验,而她只能抽三百,但她很努力的开拓客源,力度也扎实,每次都按得那些OL唉唉叫,不过她们都说只要按摩完,当天晚上一定睡得特别好,感觉身体特别轻松,很舒服。
她很认真、很努力,跟每个客人都保持联络,从菜鸟成了老鸟,做了五年多,她存了一笔钱,用那笔钱开设自己的工作室。
客人喜欢她,知道她自己开业后,非常照顾她的生意。
虽然她的工作室不大,但她布置得很舒服,淡淡的粉红色,若有似无的薰香喷雾,以前的美容工作坊没有淋浴间,客人油压完,只能用毛巾将身体擦干净,有客人反应过,就算擦过还是会有残油,衣服上会有油印子,洗不掉,而且油压后就只能直接回家洗澡,不能再去别的地方,不方便。
所以她的工作室特别做了淋浴间,还提供干净的毛巾,让那些OL下班后可以直接过来,不用再多带一套运动服。
自己的地方,她一切做到最好,生意很稳定,白天她帮地方妈妈做油压,晚上的客人都是上班族,她的工作室营业到晚上十一点,每个月收入超过十五万。
当她一切顺利时,终于迎来婚姻,是某个客人的弟弟,小她三岁,一个……她现在已经想不起来样子的人,爱过是爱过,但也淡了,没有小三,也没有小王,就是无法相处,从夫妻变成室友,然后和平协议离婚。
她很努力的存钱,也晋升为小富婆,但她想变得更有钱,于是休店去泰国一趟,缴了昂贵的学费,学了泰式按摩。
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全身脱光油压,但泰式按摩不用脱衣服,受到保守女性的喜欢,预约的人越来越多,她也因此把工作时间拉长,从原本下午两点开门,变成早上十一点开门,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从月收入十五万,变成月收入二十万。
她本来还有个计划是要买房子,可是她没有做到,因为她发现身体总是不舒服,好像浑身力气被抽干了似的,后来去医院检查,是癌症第四期,癌细胞已经扩散了。
她在病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每天都觉得昏昏沉沉的,再然后,她觉得全身被一股温热包围,还有手在推挤着她,接着她就被生出来了。
她记得一个女人抱着她,温柔的说:“好孩子,娘的亲亲女儿。”
女人的面容极为温柔,双手又软又暖,望着她的眼神带着满满的疼宠,让从没体会过母爱的她,突然间觉得很开心,便不由自主的哭了。
“娘的乖女儿,别哭,别哭。”那女人轻轻哄着。
她就这样在宋家长大了,身为大户人家嫡出的嫡出,有个溺爱自己的母亲,胆小到不敢嫌弃她是女儿的父亲,她的日子过得很滋润,她喜欢祖父,即便整个宋家的人都怕他怕得不得了,她还是喜欢他,他不是冷酷,他只是不善表达,古代人迷信棒头出孝子,对待孩子得严厉,孩子才能成材,还好大伯出色,要是两个嫡子都像她爹,祖父不知道要有多伤心。
话说回来,祖父睿智,祖母也不蠢,真不知道宋新梅跟她爹宋五福到底像谁,怎么一个比一个还要天才,姑姑那什么蠢提议啊!
假若马釉真许了一户嫡子,那嫡子要尚郡主,不跟马釉真成亲了,宋新梅会同意让女儿嫁给那户人家寄居的表少爷吗?一定不行的嘛,对方连聘礼拿不拿得出来都不知道,谁会把女儿嫁过去?
宋萃玉已经来到这里十五年了,非常明白门当户对的重要,她的成长过程中,还得学会喝茶呢,没错,这茶是用泉水还是井水,三沸还是五沸,都得喝得出来,这才叫千金大小姐。
她是不用干粗活,但有其他功课要学,虽然很刁难又很无聊,不过还是比扫地洗衣好,上辈子忙着赚钱,一点生活品质都没有,难得能重来,她要好好享受学习这件事情,无论是学琴、学画、学茶,她都相当认真。
她绝对不要像马釉真,年过十五依然是草包,当然,像宋新梅更惨,年过三十脑子还装水。
“娘!”宋新梅当然不会就这样放弃,“我是您的女儿,您就忍心看我这样心烦吗?女儿好不容易才想到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两全其美?这种话亏你还说得出口!我们现在跟罗家只是不往来,要是真让罗少爷娶釉真,那就是结仇。”
马釉真一听,眼圈登时红了,“外祖母怎么这样说外孙女儿,外孙女儿对外祖母一向孝顺,每天问安,对几个表姊妹也友爱,外孙女儿自问没那样不堪。”
见女儿受了委屈,宋新梅当然不依,“娘,真姐儿有什么不好?女儿是善妒被休,但那不关真姐儿的事啊,罗老太太跟您这么多年交情,您跟她说说,她也是有孙女的人,会懂得。”
宋萃玉觉得快要晕倒了,她这姑姑太奇葩了,现在是要强迫中奖就是了,整个京城又不是只有宋家有女孩,罗少爷非得从宋家大门抬花轿不可。
宋老太太也来气了,“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跟娘胡搅蛮缠。”
“娘啊,女儿就是不懂,真姐儿哪里不好了,不过就是马家门户低一点,嫁妆少一点,容貌差了萃霜一点,做人坦率了一点而已,这又不是多大的缺点。”
唉喔,每个都一点,加在一起就是很多点,马家跟宋家结亲,是马家高攀,宋家跟罗家结亲,是宋家高攀,要是罗家跟马家结亲,那就是马家高高高高攀,老话一句,门户差太多是不行的,夫家的人看不起,下人也镇不住,这日子要怎么过?
“什么一点一点,合在一起是要多大点!”宋老太太原本的好心情都不见了,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嘴角也往下垂,“你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对待那个小妾的吗?你说想要给对方一点教训,把人命都弄没了这叫给一点教训?!你啊,做事情总是太过,真姐儿就随了你,她平常打骂下人也就罢了,之前还推了晴姐儿,你还真当母亲老糊涂不知道吗?现在马家不认,真姐儿就是没家世,脾气又不好,就是没品德,还想当罗家正妻,我已经对不起罗老太太,我不想跟她结仇。”
马釉真脸色难看,瞪着宋萃晴,“你不是保证不会告诉外祖母吗,怎么又去告状了?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不算话,我又不是故意的,一点小事也要跟外祖母讲,小里小气的,一派庶女作风。”
这一说,厅里五个庶女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宋萃燕似笑非笑的说:“就算是庶女,三堂姊也是姓宋的,不像有的人啊,明明不姓宋,却赖在宋家宅子里一住多年,现在连亲事都想赖上宋家负责任。”
闻言,马釉真的脸色顿时一阵红一阵白,虽然这是事实,可是外祖母疼宠她们母女,她们住在宋家多年,何曾听过这样难听的话,她忍不住哭了出来,一头拱进母亲怀中,“娘,女儿不依,燕姐儿居然这样说我,女儿脸面都没了,不如死了干净。”
宋新梅一手揽着女儿,顺势倒在地上,一手不断捶胸,大声号叫,“都是娘不好,娘不该跟个小妾争风吃醋,不然你就是马家堂堂大小姐,也不用在这里被人羞辱,娘的心肝啊,娘看你被羞辱,心里那个疼啊……我也不要活了,干脆我们母女一起走算了,省得在这里惹人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