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能认识奚浚远,真是一件好事。
她挖了一小勺豌豆黄塞进嘴里,古代的点心她都觉得太甜,但这块豌豆黄却甜度适宜,极是难得。
“好吃吗?”奚浚远看着她。
“民女这么久以来,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呢。”她答道。
这是实话,这仿佛是她来到萧国以后,吃过最对胃口的东西了,就连上次高兰郡主赏的宫廷点心都没这么可口。
“本侯就知道你们女人喜欢这个。”奚浚远得意地笑道。
所以,他到底带多少女人来过这里?他竟是个花心的人吗?鞠清子故意问道:“除了民女之外,还有谁夸赞过这豌豆黄?高兰郡主吗?”
“本侯哪里晓得她喜欢什么。”奚浚远连忙撇清关系,“我是指我母亲,还有皇后娘娘,她们都对这点赞不绝口呢,我每回进宫都要给娘娘带一些。”
“原来如此。”鞠清子莞尔,原来,是她想多了。
“你也怪可怜的,丛前就往在这附近,却没尝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奚浚远同情地叹道:“也难为你了,嫁了个那样的男人,不过我朝民风开放,你若再嫁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也算因祸得福了。”
再嫁?呵呵,她可没奢望过。别说是古代了,就算现代,再婚也绝非易事。她答道:“侯爷说笑了,民女并无再嫁的想法。”
“怎么?”奚浚远倒误会了她的话,“你就这么恋着你那前夫,甘愿为他一辈子守着?醒醒吧,人家都不要你了!”
“不不,”鞠清子连忙解释道:“民女……只是不想高攀。”
“再嫁就是高攀?”奚浚远不解,“小娘子,你也太看低自己了,分明你还年轻貌美,为何不能再找个男人过点好日子?”
“民女不是那个意思……”鞠清清子解释道:“民女只是觉得,世间男女就像一座塔。”
“塔?”奚浚远蹙眉。
“在塔底的人很多,而在塔尖的人却很少,”鞠清子道:“这就像世间男子,要么是贩夫走卒,生活在塔底,要么就是像候爷你这样的人中龙凤,生活在塔尖。”
“你这个说法倒挺有意思。”奚浚远笑道:“那么女人呢,女人在塔底还是塔尖?”
“都不在,”鞠清子答道:“女人是塔身,中间的部分。”
“哦?”奚浚远疑惑地问道:“为何?”
“因为女人比起男人,不算太差,也不算太好。”鞠清子道:“女人既非贩夫走卒那么低贱,也不能像男子那般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女人总是不上不下的。”现代是有女强人,但身在古代她还是说得保守些。
“仿佛是如此。”奚浚远思忖道:“出身再低微的女子,只要生得美丽,也不会过上太辛苦的生活,但使出身再高贵,能入宫为为妃者,也是比不得前朝大臣的,更别说成能就帝王霸业了。”
“虽然偶尔出过一两个女皇,但其生涯也远比男子艰辛,”鞠清子道:“女人其实都是在塔身的位置,所以民女大概是难以再嫁了。”
“为何,这跟再不再嫁有什么关系?”奚浚远仍旧迷惑。
“因为民女不想嫁给贩夫走卒,民女如今自己过活,虽算不得很好,但也不会太辛苦。民女本来就在塔身的位置,何必要让自己坠落到塔底呢?”
“你这话……也是有些道理,”奚浚远勉强认同,“但你可以往上嫁啊,挤进塔尖。”
“那也同样辛苦,”鞠清清子摇摇头,“民女方才说过,不愿意高攀。”
溪浚远这才明白,她所谓的“高攀”其实是这个意思,倒非轻自贱,不过是在谈论自己最合适的位置罢了。
鞠清子则在想,这也像是现代社会,都说男女人口的比例是男多女少,但为何总有那么多剩女?因为处于塔身部位的女子,并不想“下嫁”,而多数女子也无法挤进塔尖,所以就“剩”下了。
“高攀又如何呢?”奚浚远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人往高处走。”
“民女的初婚,便是高攀。”鞠清子丛容地道:“那时候民女家道中落,而司徒家仍是京中显贵,民女又没有沉鱼落雁之姿,何以让那司徒功对我歹心塌地呢?”
她的“伴侣价值”这么低,也影响了她的PU,嫁给司徒功那样多遇倾向的老虎男,难怪会这么悲惨。
“你也太悲观了。”奚浚远道:“大户人家也有心地善良的子弟,不会人人都是司徒功的。”
从前她的理论里,把男人的选择分为两种——“长择”与“短择”。
“长择”就是娶妻,养育她的孩子,为其提供最大的亲职投资,而找情妇就是“短择”,虽然也提供一定的资金,但终归不会真正地重视她,原与她共度白首。
其实女人要得到“短择”是很容易的,女人相对男人来说有性别优势,再丑再穷的女人要搞一夜情也很容易,然而自身却捞不到半点好处,轻者伤情,重者怀孕染病伤身,何必呢?
“你把男人也说得太势利了。”妥浚远不服地辩解道:“男人痴心起来,你大概没见过。”
“对仙女痴心,有什么奇怪?”鞠清子反问道,“若爱上我这样的下堂妇,才叫太阳西边出来。”
“你……”奚浚远一时语塞,“本侯说不过你,不过本侯仍然觉得你这套说词不太对。”
“哪里不对?”鞠清子追问。
“本侯回去仔细想想,”奚浚远不服气地道:“改日再与你理论。”
听了他的话,鞠清子忍不住想笑,她发现他有时候还满可爱的,有孩子般的天真。
不过,再天真的男人,一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就精明无比,比如让他来娶她,他会愿意?
漂亮话谁不会说?都是空谈而已罢了……
她见得多了,神志越发清醒,对所谓“爰情”也越发的绝望。
第六章 关于再婚(1)
每逢十五,姑母都要去庙里烧香拜佛,鞠清子觉得好奇,也跟着去了,其实她很想见识一下庙会是什么样,听说热闹非凡,只是总遇不上。
名曰拜佛,人们不过是去游玩而已,眼下秋高气爽,山林中树木散发出宜人的清芬,正是郊游的好时节。
庙门前植着一棵巨大的榕树,听说有上百年的树龄了,只见树上着无数条红丝带,随风飘飘荡荡,煞是好看。
“姑母,”鞠清子不解地问道:“为何善男信女皆要在此树上系挂红丝带?祈福用的?”
“这是红丝姻缘带。”周鞠氏笑道:“榕树自古是爱情之树,即将婚配的男女在红丝姻缘带上书写自己的名字,悬挂于此,祈祷百年好合。”
“庙里供着月老?”鞠清子吃了一惊。
“对,此处是月老庙。”周鞠氏答道。
“姑母,你带我到月老庙来仿什么?”鞠清子这才发觉不太对劲,她一直以为这里只是普通的寺庙。
“姑母想着给你再找一户人家。”周鞠氏连忙道:“想跟你先商量商量。”
“姑母……”鞠清子不由怔住,“你……不愿意再收留侄女了?”
“不不不,”周鞠氏摆手道:“别误会,这些日子你帮姑母做生意,姑母省了许多力气,还赚到了那么多钱,姑母舍不得你再嫁是真的。”
“那这又是何意?”鞠清子望着月老庙。
“姑母终归希望你有个好归宿,将来生个孩子,咱们老了也有依靠啊。”周鞠氏叹道:“总不至于就一辈子跟着姑母当寡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