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峻扬欣然前往,虽说前几次和“苏大少”会面都不是很愉快,不过他终于知道为何这苏大少为何有时候会判若两人了。说起来,那笔帐他还没和他那娘子算呢,他可要好好盘算怎么去讨那笔帐。
看着眼前真正的苏映堂缓缓地倒了杯茶,浅笑着递给自己。傅峻扬接过,轻酌一口。
这时,苏映堂说话了,道:“峻扬,你不用拘束,我找你来,无非就是和你谈谈映雪罢了。”
“请说。”随遇而安是他的处世之道。
“你知道的,我和映雪是双生子,只是我这个哥哥反而是被照顾的那个。”
傅峻扬明白苏映堂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在苏映堂接下来的话,让他心中不知作何感想了。
苏映雪在房里看书,实则一字都看不进去,缘由皆是那个让她心里泛起涟漪的男人。
话说回来,哥和傅峻扬也未免谈得太久了吧,都快一个时辰了,看来今夜只能留宿了。
刚想着,就听见脚步声传来,一抬眼,进门的,可不就是傅峻扬那家伙吗。苏映雪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回来啦?”
发现他未答言,还用一种深邃的眼光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怎么了?我哥和你说什么了?”
静寂着,良久,傅峻扬才开口,“没什么。”
苏映雪疑惑地看着,这家伙怎么了?好像有些欣喜又有点不知名的情绪。苏映雪也不是会勉强别人的人,“天色不早,那就睡吧。”
傅峻扬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眼光又飘到她的身上,眼中是难得的正色。
因为苏映雪房里也没有睡榻,而且近来入了秋,夜里又凉,所以苏映雪便让傅峻扬勉强一晚,两人同塌而眠。
傅峻扬又摆出那副痞痞的模样,“今日娘子可不能再将我踢下床啰。”
闻言,苏映雪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啰嗦什么。”她可不想让哥哥听到什么风声,又担忧她。
傅峻扬轻扬嘴角,先一步躺上床畔,然后以一种勾人的姿态对着她,“来吧,娘子。”
苏映雪只觉得无语,冷着脸走近他,然后抽过一旁的枕头不由分说地扔在他那俊脸上,“睡地上。”
傅峻扬知道凡事见好就收,要真逗过头,只怕他这娘子可是会恼羞成怒的,赶紧安抚,“不闹了、不闹了,娘子可别让为夫睡地上,会生病的。”
第6章(2)
苏映雪实在不懂这男人怎么总是这么涎皮赖脸。
强忍着甩袖离开房间去客房的冲动,躺上床榻,背对着他而眠。其实心中不由得更加好奇,哥到底和他说了些什么话呀?
看着背对自己的娇小背影,其实傅峻扬心里还是有些乱的,脑海里尽是苏映堂的话。
“我从小便患有弱疾,纵然请了再多的大夫,都不曾有法子。但这么大的苏家,在我爹娘去世后又能交给谁呢?可是无奈的是,我有心却无力啊。咳咳……”
原来苏映雪她十六岁那年便接下了苏家的家业,以苏大少的身分男扮女装的和那些商场上的人交手,并将苏家的丝绸生意做大,撑起整个苏家。
“外面的人都说苏大少经商有道、年轻有为,却殊不知那是映雪多么努力撑下苏家的结果。”说话间还伴随着止不住的轻咳。
这些事虽然于早前通过徐潇吟的调查已知道,但从当事人的口中亲口听到,还是有种特别的感觉。商场上有多残酷,他不是不知道。凭她一介女流要和那些老谋深算的商人争取到生意,并非是件容易的事。
对她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油然而起,停不下来地滋长着,他知道那种感觉是心疼。
苏映堂未曾发现傅峻扬的异样,只是望向窗外那悬挂于天际的月,思绪飘得很远,“映雪是个倔强的丫头,即使她在外面受了再大的习难、再大的委屈,她都咬牙自己撑着。回到家见到我也只字不提,始终笑着对我说,哥,我没事。
你不知道,每当看着她强撑着时,我的心是多么疼。看着为了家业,四处奔波辛劳的妹妹,我实在是愧疚啊,这原本都应该是我的责任,却落在她这样一个柔弱的姑娘家身上……”
轻拭眼角的泪光后,苏映堂才继续说道:“女孩子能有多少青春,她为了我这个没用的哥哥,抛却脂粉、抛却玩乐,埋首在那无日无尽的账本、生意中,映雪为了我,实在牺牲了太多太多了。”
收回目光,正色又真挚地看向傅峻扬,“我这残破的身子也不知道还能赖活于世多久,我没有其他遗憾,只希望映雪能够得到一个真心疼她、爱她、待她好的男人,峻扬,我这唯一的妹妹拜托你了。”
傅峻扬脑海中浮现她刁难他时露出的略带调皮的笑,她生气时瞪视他的目光,她轻蔑的嘲笑,她得意的笑,她威胁人时淡淡的挑眉动作,她……
傅峻扬面对苏映堂由衷的请求,心下早已有答案,这次他算是栽在这小女人的手上了。
苏映雪与傅峻扬两人次日起来,便告辞回了傅府。
苏映雪在给傅家二老请过安后,便前往书房,想要处理累积下来的帐目。却发现傅峻扬也跟着过来了,她面露不解,“你跟着我做什么?”
只是傅峻扬坦然地装作在看风景,“有吗?大概我和娘子刚好同路罢了。”
苏映雪微挑眉,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被她盯得久了,傅峻扬丝毫不扭捏,还把脸凑近她,“怎么这样盯着我?莫不是娘子终于觉得为夫长得不错了?”
收回视线,苏映雪凉凉地说道:“那倒不是。只是我在想若你当真这么有空,不如把前几日我交给你算的帐给我看看如何?”
傅峻扬楞住,呃,那帐……
苏映雪笑容放大,眯起眼来,“相公,你这表情不会是想告诉我,那小小的帐目,都过了两日还没算好吧?嗯?”
她叫他相公?惨了、惨了,认识他娘子这么久,他可是有经验了,那就是她心情越不好的时候,越笑得灿烂,再加上她叫他相公,怕是要发飙前的节奏啊,“呵呵,嘿嘿……”
傅峻扬干笑着,企图蒙混过关。
“这个呵呵嘿嘿是什么意思啊?”苏映雪可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他。
看着他算得乱七八糟的帐本,越往下看,苏映雪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攥着帐本的手也就捏得越紧。冷眼看向那企图用书本遮住自己的男人,苏映雪咬牙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只有不断在心里暗示自己,虽然这家伙不成材,但他是傅家唯一的独苗,如果动手掐死他,爹娘会伤心的,所以忍住,不能掐死他、不能掐死他。
傅家管事进书房来回事时,都不禁冒出冷汗来。虽说这少夫人脸上只是淡淡的,却不知为何似乎带着冷凝的气息。偷觑了一眼旁边愁眉苦脸在打算盘的少爷,不由得有些同情。
“李管事,这几日天干物燥,让看守仓库的人小心着烛火……”
“哎……”
一声叹息声打断苏映雪未尽的话,苏映雪吸了一口气,努力忽略那声莫名的叹息声,“对了,下个月陈老爷造别院,所需的木材要提早算……”
“哎……”
“哎……”苏映雪停了下来,也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睨向那个角落里的始作俑者。这个男人,不过就是叫他多算几本帐册,要不要这样叹气给她听啊?收回目光,对着李管事说:“就先到这里吧,你先去处理前几件事,剩下的事,晚些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