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翻了年就十四,到了女子可以说亲的年纪,等你及笄,我再用八抬大轿迎你入门。”他愿意等她长大,等到她最合适的时候成为他的妻子,为了拥有她,他能等,反正他年纪也不大,等得起。
她还想摇头,官扶邕却是不答应了。
他大胆的、试探的亲亲她的脑门,冰凉的指划过她敏感的睫毛,眼神里有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和怜爱,只他的动作来得突然,把鹿儿吓得后退一大步。
她的背后是人家铺子卸下来的门扳,官扶邕怕她磕着,伸手捞住她的腰,顺势将她往自已身体一靠,她还在发育的小馒头就那样撞上他坚硬的胸口,鹿儿除了倒吸一口气,瞬间嫣红蔓延到了胸口,整个人粉粉红红的,可爱美丽到不行。
光天化日的,她还要不要做人?
还有,她那得力大丫头和卫二都到哪去了?
官扶邕只觉得手心触及的那一位温柔有着说不出的动人,再看她娇嗔的模样,心中也泛起连他自己陌生的柔情,“我就当你答应了我的求亲,皇上的赐婚圣旨大概几日就会下来,莫要被吓到了。”
他要的不是夫妻间举案齐眉的敬重,也不是因为陪伴而生的信赖,他想要的是与自己心中一般,汹涌而热烈,甜蜜又酸楚的感情,他能为她而触动,她呢?
她从未对他表露爱意,但是一年的书信,字句中不经意的叮咛嘱咐,在在让他明白,她的心里是有他的。
许是他贪心了,他想听到鹿儿亲口对他说喜欢。
先前的他从没细想过这些问题,最先吧,是觉得这小娘挺有意思的,经过越来越多的接触,他发现她不只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她是明事理的,和她一起,他就会觉得无比的安心。
那时候的他并没有这样的在乎,这样的计较,这样的贪心,但现在,鹿儿的每一样,他都要!
他看看鹿儿的视线不容许她逃避,他想要一个答案的欲望那么迫切。“鹿儿,我想知道你对我的喜欢有没有我喜欢你的那么多?”
他黑色的眸子里仿佛有时光浮浮沉沉,有明月圆圆缺缺,他的眼里盛载着她,而她的眼想必也烙印着他,她不矫情,不扭捏,“你问我喜不喜欢你,有,但是,有没有你说的那种喜欢,我还不知道,我知道的是,如果一定要嫁人,能够嫁给你,我愿意。”
她也允诺,“你是我明鹿儿冬的遮风挡雪,夏能纳凉成荫的大树,我明鹿儿也希望能做你树荫下的花,与你共伴晨昏。”
又是腊月时节。
明澹升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左为长,负责监察、纠劾事务,还兼管审理重大案件和考核官吏。
明老夫人喜得都掉下泪来,大儿终于恢复了官身,还是正二品,这是荣升,不枉她在佛祖面前日日祈求。
第十七章 圣旨赐婚进宫谢恩(2)
明澹一早便进宫谢恩了。
一出殿门,扑面寒风挟着雪便往人的领子里灌,因为恍惚,明澹打了好几个冷颤,方才在殿内冒出的那身汗被冷冽寒风这么一刮,冷上加冷,最后忽然就感觉不到冷热了。
“明大人,双喜临门,恭喜恭喜!”鱼贯走出勤政殿的大臣不管是经过他身边还是特意绕过来的,贺喜声不断。
“明大人鸿运当头,步步高升,恭喜!”
“明兄,没想到过个年,焕然一新,百尺竿头。”
“欸,多谢多谢,哪里哪里。”灌了一肚子凉风的明澹,此时还有一些回不过神来。进了宫,他等了小半个时辰才得到召见,谁料到陛下除了将他官位来了个大跃进之外,更得赐婚,将他尚未及笄的女儿嫁与刚得封号的邑王官扶邕为妻。
明澹心里的滋味一言难尽。
来道贺的人太多,他长年在外做官,有许多官员还真认不得,但人家来道恭喜,不管认识与否,他得笑容可掬的应声,一轮下来,明澹作揖作得双贯发酸,道喜声才渐去渐远。
有人觉得他多年媳妇熬成婆,有人觉得他是沾了大殿下的光,有人觉得这桩赐婚八成是祸不是福,等着看笑话,可对明澹而言,他只觉得一肚子的黄连,吞咽都有困难。
按他原意,能留在京里随便谋个官职就好,可以守着老母、女儿过他想过的小日子,这左都御史,唉,他长得很天生劳碌吗?
上了自家马车,没精打采的回到家,掸雪进屋,一抬头,屋子的人都等着他的消息。
明澹喝过女儿递来的热茶,美美的喝完之后,环顾众人一眼,会惦记他这爹冷不冷暖不暖的也有女儿,可这女儿……居然叫外面的饿狼惦记了。
他仿佛看见女儿抬腿迈进了火坑,不禁悲从中来。
他那脸悲凄骇住了屋里所有的人,叽叽喳喳的吵杂声一下都不见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都一把年纪了还说掉金豆子就掉金豆子,像话吗?”明老夫人以为人回来了,跟着来的应该也是喜讯,怎么……
“娘,皇上拔撰儿子为左都御史,给的期限宽松,年后上任。”
“老爷,这是好事啊。”大家早知道这事了,海氏不明白他为何苦着脸。
“还有。”明澹没看女儿一眼。
还有?众人齐齐转头。
“陛下赐婚,把鹿儿许给了大皇子殿下,等鹿儿及笄就完婚。”
屋子的人全傻眼,刷刷刷,所有的目光都往她看了过来。
她有些懵。
这不是官扶邕说圣旨还未下,暂时别向长辈们提及?
“鹿儿,要是你不中意这门亲事,爹拼着不做官了,也会替你退了这婚事。”女儿啊,他还没瞧够,还没焐热,怎么舍得就这样嫁到别人家里去,替旁人操持家事,最后变成黄脸婆?
鹿儿顿时感到一股酥麻从脚底直冲头顶。阿爹,不是说等她及笄再完婚?还有几年的时光,到时会有什么变故,真不好说啊,您别着急!
明澹对于她的神情没有多想,自己说的话多么惊人,他心里很清楚,他只希望女儿能听得懂,最重要的是,女儿能懂自己要的是什么。
“能成吗?”她抬手扶额掩住脸。
不是她要泼冷水,既然是今上赐婚,天王老子去也是白搭吧?退婚,这是打皇上的脸呢,能吗?
她就这样看着她爹像没了气的气球瘪了下去。
“鹿儿……”爹的玻璃心碎了满地。
他到今天才发现自己这么无能,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
“爹,鹿儿的亲事还不急,不是还有长长的两年呢。”她心里已经恢复一片清明,明澹微微一怔。鹿儿这话还真安慰到他的心了。
第二日,宫里的旨意到,明府摆了香案接旨。
除了赐婚旨意,皇帝、皇后还有蔡妃、淑妃的赏赐也跟着到。
皇帝的赏赐除了一柄羊脂玉如意,最多的是真金白银和各式珍贵的布匹,百宝翠羽屏风一架,透雕番莲卷草嵌松绿石的插屏。
皇后赏赐的是两套完整的珠翠庆云和金嵌宝凤凰挑心,凤昂首展翃,凤身遍布鳞羽,凤头戴花叶形的凤冠,凤尾嵌着菊花,凤背、凤翅还有尾部都镶嵌整颗红宝石,整座头面华美富丽,令人目不暇给。
鹿儿以为,这种东西贵是贵矣,既不能卖,不能转送,只能收在库房惹灰尘,要是不知死活僭越的拿来用,可就是找死了。
皇后送这样的头面来,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颇令人玩味。
两位妃子送来的东西虽然比不上皇后的尊贵华美,也都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