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啊,看起来他放很久了,糖块都有些黏糊了,这应该是他的宝贝不是吗,居然舍得拿出来给她。
她的泪点有那么低吗?居然因为一根糖想哭了。
好像看到鹿儿要哭要哭的样子,虎子很快跳下石头,有些别扭的说道:“我这里好吃的东西多得很,只要撒娇,奶奶就会给。”
鹿儿有些明白虎子胖嘟嘟,圆滚滚的身材是从哪来了。
虎子走了,鹿儿拉上窗户,慢慢打开纸包,是一块杂面饼子,包着咸菜疙瘩,咬着有些干硬,可她很快乐的把饼子都吃完,又喝了口水漱口,这回,她确信自己可以上床睡上一个安稳的觉了。
至于虎子给的糖,她妥善包好,放进了柜子里,就当战备存粮,改天真没东西吃的时候,也是个希望。
她告诉自己生活中鲜花也有荆棘,荆棘不会太久,鲜花也总会出现的。
第二天。
孙氏虽然宣布不给三个孙女口粮,要饿上她们几天当作惩戒,但家里的大人几乎都在田里干活,要让两个媳妇轮替做家事,大家的活儿本来就够多了,每天少掉一个人手,不是更吃重?
尤其现在是春耕时分,每家每户都很不得把一个人掰成两个人来用,她更不可能把两个得用的大人丢在家里做家务。
她想了一晚,根据她更深刻的考量,真要把两个能替她赚钱的孙女给饿坏了,耽误了绣活,她还真不划算。
前车之监才不远,瞧瞧鹿儿一倒下去,别说绣活,青明珠受她拖累也几乎停摆,钱大娘几次收不到东西,已经扬言要把绣件给别人做。
那可不成!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好久没有这笔额外收入的进帐了!
所以,她有条件的妥协了。
一早把三个丫头都叫来,指着她按人口分配好、放在灶台上的面粉米菜。“往后三顿饭的米菜我都会量好放在这里,你们只要按着我给的烧饭,家里有多少粮食我门儿清,你们谁都别想给我搞鬼!”
这是把她们当贼防了,只是孙氏素来的作风就是如此。
“还有,你们该干的活一样都不许偷懒,我也不亏待你们,本来说要饿你们两天的,也别埋怨我这奶奶对你们不好,谁叫你们没一个省心的!”
活儿照旧,但烧了饭她们没得吃,只能喝碎糙米熬的薄粥。
这就是孙氏的宽宏大量。
鹿儿和青明珠没时间说话,两人分工合作,开腌菜坛子夹腌菜,和粗面粉烙饼子,再炒上两个蔬菜,最后粗瓷碗里打上一个蛋,上蒸笼蒸蛋。
不用说,这蒸蛋是只有虎子才有的待遇。
两人忙到告一段落,坐在小凳上喘气。
“我没机会和二婶说上话,昨晚她让虎子给我送了饼子。”她想跟二婶道谢的。
青明珠一副我了解的表情。“我昨晚在床上跟翻烙饼似的干翻,也是吃了饼子才睡下的。”
两人嘻嘻一笑,许多事,尽在不言中。
钱大娘约莫一个半月会来百花村收一次绣品,可青明珠在家左等右等,从一早盼到过时时间了,就是没等到钱大娘的人。
眼见太阳都高高挂了,不对啊。
青明珠心里记挂着,手里还不停的忙着,直到来串门子的姊妹淘小谢来告诉她,刚刚看到钱大娘已经搭着牛车回县城了。
青明珠懵了。
怎么就独独漏了她们老青家?她不明白。
下意识她拔腿就要去追。
小谢见青明珠一脸的青天霹雳,这才知道钱大娘居然漏了她们的绣品没收,这是什么意思?
是一时忙忘了,还是有所针对?
“明珠姊姊,别追了。”鹿儿在房间已经把小谢和青明珠的对话听得很清楚。
“鹿儿,这可怎么办?”看着积攒了好十几方的帕子、荷包和扇套,都是她和鹿儿一针一线,花上许多精神和心思的成果,钱大娘若是不要,那些布料、丝线的钱该怎么办?
她已经没心情招呼小谢了,小谢也很知趣的回家去了。
“县城很远吗?”鹿儿知道钱大娘没收她们的绣件,也没知会一声就回县城去了,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她好像只是哦,我知道了,这样的意思。
“坐牛车半个时辰能到,用走的时间就要多些。”青明珠答得有些心不在焉,可看鹿儿那并没有多少着急的脸色,心里的慌乱说也奇怪就减少了那么一点。
鹿儿以为,不管钱大娘是有意要拿捏她们,还是无心之过,又或者有别的原因,看起来绣活这条路得另辟蹊径了。
老是处在挨打的地位,毕竟不是什么有保障的事。
孙氏回来吃午饭时也知道了这件事,大发雷霆,不只把两姊妹臭骂了一顿,也把钱大娘骂得体无完肤。
至于没事人般,从头到尾抖着脚,噙着冷笑的青金珠则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看你们得意的,你们手巧会做针线活,这下人家不要你们的绣件了,我看你们还能得意个屁!
只是她的嗤笑还残留在唇边,鹿儿已经很肯定的开口,“明天我和明珠姊姊把绣件直接送到巧绣坊去就是了。”
钱大娘不来收,她们可以自己送去呀。
鹿儿闷着头刺绣的这些日子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她知道百花村的人隔个一段时日会去一趟县城添置家中需要的用品,也会将他们的一些东西拿去集市卖。
仙女县是离百花村最近的一个县城,据说还挺热闹的,到底怎么个热闹法鹿儿还没能有具体的形容词,但是既然热闹,她是不是能认为她可以在县城找到别的路子?
“奶奶,凭什么她们可以去县城,我也要去!”青金珠压根没想到会这样,她也想去县城,那里有卖珠花、卖好吃的,随便都比百花村好。
孙氏果断的拒绝,“不行,家里少了两个人,你得留下来干活!”
青金珠哪里肯依,可是她在孙氏心目中的分量还没有虎子的一根指头重,只能抽抽噎噎的去找她娘,看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但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翌日,鹿儿和青明珠带着装满绣品的包袱,吃过李氏下的面条就上路了。
青明珠熟悉的把鹿儿往广场上那条通往县城的路上带,果然远远就看到牛车上已经坐了不少人。
“财叔,我和鹿儿要去县城,您方便捎带我姊妹一程吗?”同样是村子的人,青明珠从朴素的荷包掏出四个铜板,鹿儿这才知道搭牛车是得付费的,一人两个铜钱。
“好咧。”财叔是个爽朗的汉子,转头便叫车坐上的乡亲们让让,挪出位置来给两个小姑娘。
村民们下意识的让出一些位置,让她们坐得舒服些,鹿儿对每一位村民都以感激的微笑,青明珠也连连道谢。
青明珠在村民的心目中就是个大方乖巧又听话的小姑娘,只是这鹿儿,听说病过一场后也不大一样了,是哪里不一样,一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然而沿路上他们慢慢就知道哪里不一样了,有人问话,鹿儿知道的定会答,没办法解释的,她就会很抱歉的说不知道,看她解释不来,有时青明珠还会跳出来替她说两句。
村民们都有志一同的以为,任谁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能不明白长进些吗?于是很快自在的东家长西家短的聊天去了。
但是每个人的眼光交会都有那么点疑问,这小姑娘让她爹带回老青家的时候白白嫩嫩的,怎么现在身上一点肉也不长呢?
不是说老青家都吃得上三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