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么凝重,李韵凝心里七上八下的,抓着他的袖子问道:“难道这里这么危险?既然这样,不如你与我一同回京?”
荆楚墨笑笑,却也不多说话,只是拍了拍她的手,久久地看着她。
李韵凝心中难过。她当然知道,她的夫君是一城守将,也是一方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怎么可能临阵脱逃呢?可是,她是真的很担心他啊。
“将军、将军!”
远有人大声呼喊了起来,李韵凝跟着荆楚墨一块转头去看,只见一个美貌的红衣妇人站在不远处,正焦急地朝荆楚墨招着手。
“匀匀一路小心,我会加派人手一路保护你回京,快走吧。”说着,荆楚墨又把儿子荆华璋也抱上了车,。“儿子啊,爹爹不在,你就是家中的男子汉和顶梁柱粒,好生照顾你娘亲,别教她受了 委屈,知道吗?”
荆华璋看看远处那个一直在焦急地喊着将军、将军的红衣妇人,疑惑的道:“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胡说,你和你娘亲都是爹的心头肉,少一个都不行。只是眼下此处非久留之地,一切都等爹回京以后再说,可好?”荆楚墨说道。
荆华璋看了娘亲一眼,又看了看远处的那个红衣妇人,只得委委屈屈地点点头。
李韵凝也冷冷地看着那个正在不远处急得团团转的红衣妇人。大难临头,他把她这个正妻和儿子送走,倒也是人之敦伦。而那个红衣妇人就是他的外室吧?哼,他要把妻儿送走,却留个外室下来,让那外室与他同生共死?
李韵凝心痛得简直好似肺里扎着一根绣花针,教她觉得连呼吸都疼痛难忍的。可敌袭虎啸关,这是国难当头的事,她亦不能在这个紧要关头上质问他什么。
“荆楚墨,我在书房里留了一封信给你,待你忙完了军务,再去寻来看看吧。”李韵凝无力地说道。那是一封和离书,既然他根本就不需要她,就连同生共死也要带着旁的女人,那她算什么?
荆楚墨却不疑有他,他无限依恋地看着妻子,只说了一句:“匀匀千万等我回去。”
李韵凝心中难过,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然而她却赌气放下了马车帘子,将他那张她日日夜夜地想了整整一年多的脸给挡住了。呸!没良心的负心汉,我才不要为了你哭!
李韵凝呜呜地哭了起来,荆华璋紧紧抱住了娘亲,“娘亲不哭,华华会保护娘亲的。”
车帘子外头响起了荆楚墨无奈的声音,“诸位,请好生保护夫人,他日荆某回京之后,再重酬各位。”
众侍卫齐齐应下。
跟着,车队出发,李韵凝坐在马车里,听到荆楚墨低低地喊了一声匀匀,竟觉得肝肠寸断,忍不住抱着儿子大哭了起来。
车轮辘辘,外头再也听不到荆楚墨的声音了。李韵凝咬着唇,忍不住撩起了车窗帘子朝外看去,她看到荆楚墨大步流星地朝那红衣妇人走去,而那红衣妇人亦满面喜色地上前迎他……李韵凝忍不住气得又哭了起来。
急匆匆出京,又急匆匆回京。短短两个月,李韵凝舟车劳顿,往返千余里路,等她看到京城高大的城墙时,再也硬撑不住,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任人怎么喊也喊不醒。
丫鬟云芍快急死了,一叠声地喊着郡主、郡主,可李韵凝就是呼吸尚在,却双目紧闭,不省人事。
荆华璋心中害怕又难受,却没像云芍那样哭鼻子,他只是将他娘亲的头抱在自己腿上护着,默默地帮她整理头发、衣裳。他似乎长大了,一夜之间懂事了许多,也变得越发沉稳了。
迸了城,侍卫驾着马车往将军府走,荆华璋忽然开了口,“云芍,我们不能回将军府,得回王府去。”
云芍的噪子都哭哑了,红肿着眼晴看他,“小公子,您说什么?”
荆华璋解释道:“我娘病着,回了将军府,谁照顾她?所以我们得回王府,外祖母能把我娘照顾好。”
云芍吃了一惊,呆了一呆,回过神来,连忙按着小公子的吩咐传令下去。
李韵凝晕晕沉沉的,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到了娘家的。当她醒来的时候,她躺在昔日娘家的闺房里,她母纪正坐在床榻边小小声地抽泣着。
李韵凝连忙假装成没事人一样,挣扎着要坐起身,还硬扯出笑容来,“母妃,我、我这是怎么了?哎,晕马车晕成这样,我也是……”
“我的儿……”锐王妃一把将她扶住,搂到怀里,泣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出京之时,她的宝贝女儿还是朵粉嫩、娇弱的花,回京时怎么就变成了一朵干花?而且还又憔悴又瘦弱,毫无生气。
就连锐王爷见了都心疼得不行,此刻他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什么大防的,这会就站在女儿的房门口,眼巴巴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儿,一脸的担忧。
李韵凝逞强笑了笑,又看了看立于一旁的父王,弱弱地说道:“父王、母妃,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锐王妃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她娇滴滴的宝贝啊,怎么出去一趟就变成这样了?这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啊?她当初就不应该答应放女儿出京的。看着女儿这副虚弱的样子,锐王妃心如刀割,可有些话还是得说的。
锐王妃对外孙荆华璋说道:“华华,前几天你外祖父得了些好东西,正说要留着给你呢,这会子让你外祖父陪着你去看看?”
荆华璋不想去,他想守着娘。
锐王爷见状,向荆华璋招了招手,“乖孙孙,来,外公背你去玩。”
荆华璋有些犹豫,看了看娘亲的脸色。李韵凝给了儿子一个安慰的笑容,示意他不要替她担心。荆华璋这才笑开了,张开双臂迈着小短腿一蹦一跳地跑了过去,锐王爷蹲下来接着他,将他一把抱起来,举高高、转圈圈,果然背着他走了。
荆华璋笑得十分欢快,清脆、稚嫩的笑声传出老远。
锐王妃张罗着人伺候女儿沐浴、更衣,等李韵凝洗完头、洗完澡,又像她小时候那样,亲自给她擦头发,还喂她吃东西。
在母妃面前,李韵凝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时期,她还是那个娇滴滴,让人视若珍宝的娇小姐,所有人都宠着她、惯着她,不让她受半丝委屈。但是李韵凝没有胃口,什么都不想吃,整个人十分疲惫的样子。
锐王妃将下人都遣了出去,“告诉王爷一声,今日我就不回去了,请王爷带着小公子早些歇息。”
等下人都离开,锐王妃拉着宝贝闺女的手,叹气,“他果真抬个妾进门?”
他抬迸门的,哪里是什么妾?那边的人都叫那女人夫人,李韵凝心里默默地想道。
李韵凝本有一肚子的怒火,一路上,她憋着一口气,就想着见到了母妃以后定要将这天大的委屈告诉给母妃知道,让母妃狠狠地教训那个没良心的。可此刻看到了母妃担忧的神情,李韵凝却眼眶一红,怔忪了许久,最终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第6章(1)
第二日一早,锐王妃便陪着李韵凝母子出了京城,去往京郊的别院。一番打点之后,锐王妃更是传令下去,只说是李韵凝病了,要静养,不便见客。于是,别院大门紧闭,一只蚊子都不放进去。
锐王爷请了御医去别院住着,帮李韵凝调养身子。锐王妃也寸步不离地守着李韵凝,一饮一食都亲自过问,照顾得无微不至。可李韵凝整日郁郁寡欢、不言不动的,每天都窝在房间里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