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立刻展颜一笑,“韵妹妹快起来,太子很想念华华,以后你要多带他迸宫来玩。”
“韵凝知道了,明日便送华华进宫陪太子念书。”
由宫里回来,李韵凝想了又想,亲自去见了查朝熹,言简意赅地告诉他,宫里有旨意,所以她必须要送荆华璋去宫里读书的事情。从头到尾,她一直垂眸看着地下,不敢看他的眼。
而查朝熹怔怔地望着她,哏神失落又隐忍。最终,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淡淡地应了声好。
半个时辰之后,下人来报,说查先生家中有急事,不能继续教导小公子,这便告辞了。丫鬟云芍小心翼翼地问李韵凝,要不要去送送查先生?好歹查先生也尽心尽责地教过小公子一段时间,或者送些束修和盘缠过去?
李韵凝呆了许久,最后挥了挥手,让下人下去了。她很想去送送他,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能去。而且查朝熹此人性高洁,她赠予他束修和盘缠,对他来说,只会是羞辱。但是……
李韵凝心中着实难受,因为她知道,此次告别,便是真正的生离死别了。
最终,李韵凝将锐王妃还给她的信拿出来,仔细地读了两遍后,哆嗦着手,将那薄薄的信纸付之一炬。
从第二天起,荆华璋就开始被锐王爷的亲信侍卫给护送着,每天往返于宫中,与太子、众皇子王子们一块读书。
有句话叫作哀大莫过于心死。以前她总觉得说这句话的人矫情,想着,要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说出来就好,然后再吃点好吃的,看场热热闹闹的歌舞,还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但现在,她是真的体会到这种哀大莫于过心死的感觉。
所以她现在什么也不想说,因为这种感觉太难受,而父王和母妃又太爱她,她不想把这种感觉说出来,让爱她的人也感到难受。
锐王妃不清楚李韵凝在边境到底发生了什么,心中十分着急。她将李韵凝抱到怀里,一边给李韵凝理着头发,一边温柔地说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凝儿好好跟母妃说说。你小的时候母妃就告诉过你,心里头不能总想着坏事,会把身体也熬坏的。”
李韵凝的眼泪刷地流了出来,她闷闷地嗯了一声,把头埋进了她母妃的怀里。
“这么说,他是真在外头添了人,嗯?他没跟你说什么?”
李韵凝的眼泪掉得更多了。若是荆楚墨主动跟她坦白,求她的原谅,她还觉得好受些,至少说明她这个正妻在他心里还是有一定分量的。可他什么都不说,一副急匆匆要送她走,生怕她坏了他好事的样子。
荆楚墨让她觉得她就是个外人,不,她连外人都不如,那时她明明就住在边疆的将军府里,可他却派人软禁了她,还让那个女人出面宴客。他、他简直就是……对她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嘛。她的心好痛。
锐王妃柳眉皱起,顿时恼了。她原本就不太喜欢荆楚墨这个女婿,她总觉得他是一个只会打仗的莽夫,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宝贝千金。当时若不是王爷和皇帝力保,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把凝儿嫁给他的。如今,那个莽夫果然辜负了凝儿。锐王妃后悔不已,当初她就不该心软,同意了这门亲事。
“哼,一介武夫,娶了我家像娇花一样的乖女儿,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居然还在外头沾花拈草的。乖儿莫怕,咱们与他和离!”锐王妃怒气冲冲地说道。
李韵凝软软地嗯了一声,又道:“我已写了和离书与他。”
听到李韵凝的话,锐王妃先是愣了一愣,随即释然。她的凝儿随她,眼里容不得沙子,她早该想到凝儿会这么做。
“离了正好,回来陪陪母妃。你和华华这一去就是两个多月,我和你父王在家待着,实在冷清。”锐王妃柔声说道。
李韵凝点了点头,“母妃,我想去别院住住,那里清静。”实是担心她的小姐妹们上门来看她,更怕她们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她关于荆楚墨纳妾的事。此刻她什么人都不想见,就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
她,更怡她们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间她关于荆楚墨纳妾的事:此刻她什么人都不想见,就想一个人 安安静静地待着。
锐王妃点点头道:“京郊的别院重新装修完毕,明日我带你去瞧瞧,看看哪里不喜欢,让人改。”
“嗯。”
锐王妃还想多聊聊天,但李韵凝倦极、累极,断断续续应了她几句,便沉沉睡去。
第7章(1)
又过了两日,李韵凝的好友蒋氏下了帖子过来邀约她去府上参加诗社聚会。想了想,李韵凝决定去,可锐王妃有些担心她,劝她若是不想去就不要去了。
李韵凝轻轻摇了摇头,“母妃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看皇帝哥哥的意思,她暂时还不能将和离之事公之于众,为了安抚荆楚墨,稳定边关战局,她还得继续扮演他的妻子。她已经在家里窝了许久,就算以生病为借口,也不能再窝着了,她必须出去走走,让所有人看到她和荆楚墨之间没有问题。
“母妃陪你去吧?”锐王妃对这些贵女之间的勾心斗角十分了解。有些人是真关心你,有些人则是等着看笑话,她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去。
李韵凝抱着锐王妃的胳膊,靠在她的肩头上,软绵绵地道:“母妃,我一个人真的没问题。若是您陪着我去,就算没问题也会让人多心的。”
锐王妃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理,于是便不再强求,只是去把自己压箱底的宝贝找出来,准备给她出去聚会用。
又过了一日,皇帝着人赏赐了一些东西下来,什么东海的大珍珠、西域的玉石等等,赏赐的借口是荆楚墨立了功,斩了鞑靼人的一个王子。
锐王妃明白,这是皇帝给李韵凝撑腰来了。只要有了皇帝的态度,那群女人在明面上不敢太过放肆。
不过,李韵凝去蒋氏府上赴宴的时候,并未太过张扬。她穿戴如以往,并不曾过于隆重或者朴素,也完全看不出她与往日有何区别。旁人猜不透她,三言两语隐晦地说了几句,便被她轻轻巧巧地打发了去。
到后来,蒋氏劝李韵凝吃鱼,平曰里最爱吃鱼的李韵凝陡然犯了恶心,吐了一回。众人澈底懵了。
回到家里,云芍连忙禀告了锐王妃,王妃又喜又惊,有些不知所措。直到请了个知根知底的御医来,诊了半日,才知道原来李韵凝只是伤了脾胃,并不是怀孕。
锐王妃和李韵凝心里皆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李韵凝很清楚,就算她心里头再不痛快,可时日这样长,这日子总得下去不是?于是她索性恢复了原来的交际,时不时地就与京城贵妇们一起聚会消闲,参加诗社、打打叶子牌、听听戏、看看歌舞,日子倒也过得很快,一晃半年便过去了。
这日,荆华璋兴冲冲地回到别院,到处找李韵凝。他里里外外地跑来跑去,一叠声地喊着娘亲、娘亲。
云芍跟着他,吓得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生怕他磕着、碰着,不住地叫道:“哎哟,小公子,我的小祖宗,您可跑慢点吧。”
李韵凝正在收集花瓣,打算学着做蔻丹玩,听到他的声音,从树后走出来,笑道:“华华小心,这么急急忙忙的,究竟出了什么事?”她左手里拿着镊子,右手臂上挂着真丝做的布袋,袋子里装着刚采下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