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楚墨的浓眉皱了皱,他感觉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大眧国与鞑靼蛮子大战在即,此时此刻,皇帝却将他娘子和儿子送到边关来,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慰劳他?所以一路舟车劳顿的,让李韵凝不太开心?也对,她是金尊玉贵的王府千金,从小在蜜罐里泡到大,所有人都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如珠如宝一样娇养大,何曾吃过这种苦头。
荆楚墨越想越觉得愧对她。这些年他一直微战在外,未曾照顾过她,就连她生孩子,他都不在她身边,教养孩子的重担也落在她一人身上,她一个从来不操心任何事情的千金,却要为他操持一切。一想到这些,他顿时心疼得不行。
“匀匀,这些年你一个人里里外外操持,辛苦了。”荆楚墨握着她的手,怜惜地亲了亲,语气诚恳又温柔。
李韵凝的心一暖,轻轻地叹了口气,“家里丫鬟、婆子多的是,也不算辛苦。”只是经常觉得孤单、寂寞罢了。
“那父王和母妃的身子还好吗?我这里得了几件鞑靼人的稀罕对象,也不知道他们喜不喜欢。”
“父王、母妃都还好……你得了什么稀罕物件?快让我看看。”说起这个,李韵凝顿时来了点兴趣,漂亮的杏眼眨啊眨啊,迫不及待地问道。
荆楚墨暗暗松了一口气,于是顺着她感兴趣的话题聊了起来。
聊着聊着,李韵凝便倦了,荆楚墨的身上热气重,跟躺在暖坑上似的,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昏昏欲睡。
她本来还心心念念着,想要找机会问一问他纳妾的事情,可他这么温温柔柔地陪着她,还欢欢喜喜、亲亲密密地和她说话……这种感觉好好啊,所以她舍不得开口询问,怕坏了她想了这许久的温存时候。
第4章(1)
聊着聊着,李韵凝就睡着了,等她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时分。
荆楚墨不在身边,李韵凝坐起来,发现不知何时床上铺着虎皮垫子,她身上盖着的是柔软的棉被,崭新、干净,就连枕头都换了鸭绒的。
巨木桩子上放着一盏九烛灯台,将小木屋照得如同白昼。灯台的下面放着一只香炉,炉子里点着安息香,香炉的旁边则是一只小炭炉,炉子上坐着一只茶壶,里面的水咕噜咕噜地响着,热气从孔眼里面钻出来,随着风盘旋、飞舞。她正有些口渴,于是起身下床,打算倒点水喝。
“你醒了。”荆楚墨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是她给他做的家居常服,宽松、舒适,淡雅、清新。然而衣裳看起来还很新,想来是没怎么穿过吧。
见李韵凝打量他身上的衣裳,荆楚墨笑道:“你做的,我一直没舍得穿。”他一边说,一边帮李韵凝倒了杯水,然后放在一盆凉水中放凉,他试了试温度,觉得差不多了才递给她。
“为什么舍不得?难道衣裳做出来,不是给人穿的吗?”说着,李韵凝捧着杯子将茶水一饮而尽,又将空杯递回给他,“还要。”刚睡醒的她,模样慵懒、娇媚,声音也是娇滴滴的,教荆楚墨忍不住就有些口干舌燥。
他果然又替她斟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我经常打斗,若是弄脏了、磨破了,多可惜啊。”
李韵凝一连喝了三杯,才觉得舒服了。她放下茶盏,大方地说遗“那有什么,我多给你做几件就是了。对了,华华呢?”
荆楚墨笑道:“他不肯回来,要跟郑海生他们一起玩。”
李韵凝无奈地叹气,“这孩子,一出京,先前的稳重样子都没了。”
荆楚墨亲了亲她的额头,道:“他还是个孩子呢,你别担心。匀匀饿了吧?我让厨子炖了鱼汤,一会就端来。”
李韵凝奇道:“这里风沙满天的,哪里来的鱼?”边关风沙满地,莫说鱼,就连水都很难见得到,他又是从哪里弄的鱼来?
荆楚墨笑道:“我着人骑了快马去明洲买回来的,到厨房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很新鲜。”他知道她爱吃鱼,于是趁她睡着,连忙让人快马加鞭去买回来,好让她一觉醒来就有得吃。
李韵凝微微一笑,“你这是公为私用。”
荆楚墨道:“偶尔为之,无妨。”
正说着话,厨子便在外面禀告,说是将军要的饭菜和汤都好了,问是不是现在上。
“上。”
吃鱼的时候,李韵凝发现这鱼汤有个特点,没刺,“为什么这鱼会没有刺?”
荆楚墨笑道:“想知道?亲亲我,我就告诉你。”
李韵凝脸一红,低声道:“不说就算了。”她獗噘嘴,不满地道。
荆楚墨快速低下头亲了她一口,等他开怀大笑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偷亲了。
“你怎么这样啊。”他这样调皮,她心中反倒有一丝丝甜蜜的感觉,似嗔实喜。
荆楚墨满意地笑道:“我怎样?”
“你脸皮厚。”一言不合就偷亲,全天下就数他脸皮最厚。
荆楚墨望着她笑,“我若脸皮薄,哪里能娶到你?”当初他对她一见钟情,而她眼里却一直没有他的存在,他想让她看见自己,于是厚着脸皮敲了锐王府的大门,厚着脸皮跟锐王爷求亲、搭讪,又厚着脸皮提亲。求亲遭拒以后,他又厚着脸皮去求了皇上,最终,他才如愿抱得美人归。
李韵凝哼了哼。可不是,当年他为了求娶她,那股子死缠烂打的劲儿哟,全京城的人都叹为观止。
李韵凝身分尊责,当年荆楚墨一个小副将居然敢上门求亲,没有被锐王爷当场打死,已经算他厉害的了。但是更让人惊掉下巴的是,他还真的娶到了李韵凝。不只如此,他还让她乖乖给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他,且后悔没有他的那份厚脸皮。
荆楚墨含笑傻傻地望着李韵凝,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让他沉迷不已。他的匀匀生得真好看 啊,怎么看都看不够。
小木屋里气氛安然,李韵凝默默地享受着美食,荆楚墨则静静地看着她。他在她身边,她也在他身边,虽然都没有开口,但是这种平静又祥和的气氛让人觉得很安心、很舒服。
李韵凝终于放下筷子,抚了抚肚子。不知道是因为饿了,还是这个厨子的厨艺好,李韵凝觉得这饭菜都很香,她胃口大开,一不小心吃撑了。
荆楚墨看她胃口不错,放下心来,满意地点点头,“走,带你去外面走走。”
李韵凝目望够了,正想出去走走,透透气,顺便消消食,于是起身着他往夕卜走。
“等等。”荆楚墨拉着她,从墙上取下她的披风,细心地给她披上,系好带子,把风帽拉起来,戴上。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问题了,方才开口道:“外面风大。”说罢,他拉着她的手,一道出了小木屋。
小木屋建在半山,山脚下有一座座帐篷整齐排列着,士兵走来走去地巡逻,其它的士兵则在帐篷周边的空地上锻链。他们打着赤膊,绕着空地跑圈,一边跑,一边喊着响亮的号子。虽然已经跑了很久,然而气势依然十足,个个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丝毫没有疲态。
“为什么没有建真正的营房?”李韵凝看了半天,好奇地问道。按说这些士兵驻守虎啸关已经好几年,为什么还要住在帐篷里,而不是营房里?
荆楚墨应道:“建营房费时费力,我大眧国重新占据虎啸关才一年多,一则是军费不足,一则是来不及,索性便先不建了,待将鞑靼人澈底赶出去,再建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