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反对他为她种栗子树吗?云靳欢喜得唇角上扬,“我知道,可是心意不同。”
“你有本事种出来再说。”这句话是不是有语病?为何她有一种许下终身承诺的感觉?
云靳点头道:“好,我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什么?种栗子树吗?苏映宁很想问凊楚,可是问题到了舌尖又咽下,连个影子都没有的事何必太认真,再说了,总不会因为他种出一棵栗子树,她就要嫁给他吧,就算她真愿意嫁给他,还不见得嫁得成,他们的身分实在相差太远了,而她绝不允许自己被一顶小轿子从人家后门抬进去。
可是,为何他如此开心?难道她刚刚许下的真是终身承诺?不,他聪明绝顶,不会傻得以为终身大事可以如此轻率定下……
唉呀,不对,她到底在想什么,怎么就想到嫁给他这件事情上头了呢?苏映宁,你振作一点,可别真被美男子的好皮相给诱惑了啊!
从小到大,云靳第一次感觉到走路都像要飞起来的滋味,实在太幸福了,明日他得在文华阁找个地方让老刘种一棵栗子树。
云靳心情很好,因此半路被母亲派来的丫鬟拦截时,他一反常态,没有命令赵英将丫鬟给拦开,反而跟着丫鬟来到紫霞居。
“今日心情很好?”敬国公夫人张清兰淡淡的问道。
她跟儿子并不亲近,倒不是她不想亲近儿子,而是儿子的性子同夫君一样,冷心冷情,自幼独立,凡事不喜欢别人管他的事,十八岁又去了战场,两人的距离当然难以拉近。两年前儿子回来,她已经给他定下一门亲事,心想成了亲,有了媳妇在中间调和,两人就会亲近一点,没想到他不满意这门亲事,坚持退亲,可是,怎能无缘无故退亲?
为此,他们母子生出嫌隙,后来儿子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逼人家姑娘闹出一场跟表哥私奔的戏码,这门亲事退了,但儿子的恶名也落下了,若非他自个儿看上眼,人家可不敢将女儿嫁给他,而他的亲事便拖延至今没有着落。
“是。娘有事?”
心情好,比较好说话,张清兰不用花心思拐弯抹角,便直接挑明,“我听陈国公府的大夫人说,你从燕阳带了一个姑娘回京。”
“苏姑娘是儿子特地请来京城作画,为皇上准备长春节的寿礼。”云靳很乐意借此机会说出苏映宁的事。
张清兰皱着眉,“她只有十五岁,她的画如何能够当成寿礼献给皇上?”
“为何不行?”
“你可别乱来。”
“爹已经答应了。”
“你爹什么都由着你,我可不答应,此事关系着敬国公府的脸面。”
云靳的神情瞬间一冷,“对娘而言,我是一个任意行事、不知轻重的人?”
“此事说出去,任谁都觉得你太儿戏,长春节的寿礼怎能如此乱来?”
“娘放心,苏姑娘是个有骨气的姑娘,她不会容许自个儿成为笑话,若画不出满意的画,她会告诉我。”
张清兰还不曾见过儿子如此维护一个人,可见得这位姑娘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同于一般人,她索性表明立场,“你可别忘了自个儿的身分,你要纳妾,至少要等到你娶妻之后,这是敬国公府的规矩,若有违反,直接撵出去,不会因为你是世子爷就可以例外。”
云靳目光一沉,“娘,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不会委屈她当妾。”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娶她?”
“娘,这事不是我说了算数。”
“当然,我不同意,老夫人更不会同意,而你爹是老夫人说了算数。”
“娘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想告诉娘,这门亲事不是敬国公府单方面能决定的,还要苏家同意,而苏家,可不见得乐意将女儿嫁过来。”
“什么?!”张清兰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娘以为敬国公世子的身分很了不起,人家就会恨不得扑上来吗?娘看多了京中的贵女,以为姑娘满心算计的都是利益,可惜,苏姑娘不是京中那些贵女,在苏家,她是最珍贵的宝贝,她聪慧过人,良善正直,见识非凡……她的好难以细数。”云靳的眼神转为温柔。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如此喜欢一个人,看她,尽是美好。
半响,张清兰说不出话来,这小子是被那个丫头下了蛊吗?
“娘不曾见过苏姑娘,莫要听人家胡说八道,妄下断言。”
“苏姑娘去了京华书院举办的文会,许多夫人见过她。”
“见过她,不表示认识她。”
“不论她的性情、品性如何,她的身分就是配不上你,任谁也无法改变,若不为妾,你就不能跟她在一起。”张清兰自诩通情达理,京中权贵家的夫人少有像她如此良善宽和,无论面对的是宫中嫔妃,还是出身乡野的官夫人,她的态度一致,可是一遇到特立独行的儿子,她就觉得自个儿很伪善,根本是茅坑里的石头。
“娘不必担心,我自有主张。”云靳粗鲁的起身告辞离开。
“易嬷嬷,你看看这小子……”张清兰又气又委,忍不住泛起了泪光。
“夫人别气,世子爷一向知道轻重。”易嬷嬷连忙上前轻拍着张清兰的背:“再说了,老夫人也不会坐视不管,夫人何必当恶人?”
“老夫人不会不顾,可是他有心哄骗,老夫人如何挡架得住?当初他敢搅黄靖安候府的亲事,还不是因为老夫人默许。”
“老夫人知道靖安侯府的姑娘记挂着自家表哥,如何能忍受公子受委屈?”
“我知道,他们就是怪我,认为我只想着靖安侯府财力雄厚,没有用心打听靖安候府的姑娘品性如何。”
易嬷嬷实在不好直说,夫人面对靖安侯府确实有此心态,不过也是因为没想到人家姑娘跟表哥有暧昧,靖安候府还主动上求亲,才会闹出这样的笑话,害世子爷都二十三了还没娶妻生子。
牢骚发过了,张清兰的战斗力又回来了,儿子这边走不通,她可以从另外一边下手,不过,她得好好思量该如何出手才不会降低她的格调!
“皇上有话直说,别拉着卑职下棋。”云靳今日一点下棋的心情也没有。
“朕听说前几日太后召了几个老夫人进宫喝茶钗旧,话题好像跟苏姑娘有关。”最近派人盯着慈宁宫,他才知道太后的日子过得可热闹了。
云靳冷冷一笑,“卑职就知道是太后在作怪。”
皇上微微挑起眉,“敬国公夫人为了苏姑娘的事找你?”
“卑职应付得来,不过,太后是什么意思?”云靳真的想不明白,若是太后派人刺杀苏映宁,他还能理解,但是找上他母亲,这又是想做什么?
“太后应该是想借敬国公夫人的手羞辱苏姑娘。”
云靳还是不明白,“这有何意义?”
“若苏姑娘真是容妃的女儿,苏姑娘受到羞辱,她会很开心。”
“那个……老太婆未免太变态了!”云靳气得咬牙切齿。
皇上显然知道云靳未出口的话,哈哈大笑,“她本来就不正常。”
“明知她不正常,皇上还要继续放任不管吗?”
略微一顿,皇上的神情转为落寞,“你是不是觉朕得太容忍了?”
“卑职可以理解皇上,敬国公府加上定国公府方能勉虽制衡她背后的势力,可是定国公府摆明忠于大梁,谁也不得罪。”
敬国公府、定国公府和安国公府堪称大梁三权贵,因为三位老国公爷不单有从龙之功,更是善于经营,简单来说就是有权又有钱,不过,除了安国公府的二爷顺利接手老国公的兵权,其它两个国公府都是后继无人,直到皇上大胆用了秦将军和云靳,敬国公府才终于后继有人,可是云靳毕竟还年轻,不足以跟安国公府的二爷、任职京营的孙副统领相提并论,敬国公府当然无法跟安国公府势均力敌,而定国公府的子嗣没有将才,倒是女婿之中有个稳定西北的名将,也因此定国公府若愿意跟国公府合作,他们就不怕安国公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