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娘已经答应了,只是还有点小事要处理,伯父很快就会听到好消息了。”云靳真的很苦恼,不知如何面对准岳父。他用笑容讨好,准岳父皱眉;他战战兢兢以对,准岳父还是皱眉。
“等我看到敬国公府的诚意再说。”
“这是当然,小侄说过了,绝对不会让宁儿受到一丝委屈。”云靳赶紧殷勤的为苏华安斟一杯酒,待苏华安因为酒香,忍不住一口喝了,他才不疾不徐的进入主题,“其实,小侄今日来找伯父是为了确认一件事。”
“确认一件事?”
云靳又倒了一杯酒,微微倾身向前,“小侄想确认宁儿的身分。”
苏华安拿起酒杯的手一僵,“你说什么?”
“事到如今,伯父只怕瞒不住了。容妃安排一个丫鬟在宁儿身边,就是朱倾儿,她应该确认过宁儿的身分,并向宁儿全盘托出,而容妃也将当初的经过告诉皇上,目的是为宁儿讨回身分。”
苏华安想到前些日子的事,女儿突然来寻他,可是最后什么也没说,难道当时她就知道了吗?
“伯父,此事按理不该由我开口,可是皇家血脉不容混淆,容妃坚持宁儿是她的女儿,皇上要我向伯父确认。”
半晌,苏华安幽幽的道:“容妃要带走宁儿?”
云靳摇了摇头,“容妃不会带走宁儿,除非宁儿愿意跟容妃离开。不过,伯父应该了解,无论她的亲生父母是谁,她都会认定自个儿是你和苏夫人的孩子。”
苏华安的目光变得很温柔,满是怜惜的道:“宁儿是个好孩子,为了不伤我们的心,她绝不会与容妃相认,可是你放心,我会劝她。”
“伯父误会我了,我不在意宁儿是否与容妃相认,且容妃确实无意带走宁儿,容妃说了,当初她做了选择,就没有资格要回孩子,宁儿是不是容妃的孩子,伯父说了算,不过,当娘的终究舍不得委屈孩子,无论如何要为她讨回身分。”
他真的不在意小宁丫是公主还是庶民,只是有了公主的身分,以后小宁丫面对那些自以为身分高贵的女人可以少了许多麻烦。
“母亲再不好,也是辛苦将她生下来的母亲,何况当初容妃将孩子交给我,是为了让孩子平平安安活下来。”
“是,我相信宁儿可少理解容妃当时的无奈。”
“不过,先皇的遗诏不是要容妃殉葬吗?”
“皇上会查清楚此事真相,还给容妃一个公道。”
苏华安举起酒杯一口喝下,说清楚自个儿的立场,“若是容妃非得给先皇殉葬,我也不会让宁儿与容妃相认。”
“万一容妃的冤屈无法洗刷,她也不愿意宁儿与她有任何关系。”
苏华安点了点头,相信他的说法,接着充满回忆的道:“虽然与容妃相处只有短短几个月,但是足以教我看清楚她的为人与医术一样,都令人佩服。”
“我更佩服伯父,当时伯父明明知道容妃的处境有多危险,依然出手相救,甚至护着她一直到孩子生下来,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容妃能够躲过朝廷和太后的追捕,还真是苏家人的功劳。苏家人举家迁回燕阳,因为考虑苏夫人有孕在身,一家人当是出来游山玩水,还一路行医,走得很慢,若是在某个地方住上几日,苏华安还会带大儿子上山采药,正因如此,才有机会救了容妃,而容妃混在苏家人当中,刻意不引人注意,而她的人因为有苏家人护着主子,便能放心对付追捕的人,将他们引开。
“我是个大夫,何况她与我妻子一样怀了身孕,我能不管?”
“换成是我,不见得敢管。”
“你倒是挺诚实的。”苏华安的口气听似不悦,但看着云靳的目光倒是友善多了。
“若是护不住,我宁可不管,总不能连我的家人都拖下水吧。”
略微一顿,苏华安同意的点点头,“这是正理。”
“伯父不会觉得我很自私?”
“那有人不自私?遇到问题,每个人都有自个儿的优先级,先护着家人是天经地义。”苏华安不是没有衡量自身能力,他们连同仆婢一行人有十人,不多,但也不少,再加入一个不显眼,而他也确定自己照顾得来,才会插手。
“我会用性命守护宁儿。”
苏华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伯父相信我。”
苏华安还是不发一语,只是看了空酒杯一眼,示意云靳为他倒酒。
云靳赶紧殷勤的拿起酒壶为他倒酒,也为自个儿倒了一杯,陪他喝酒。
几杯黄汤下肚,苏华安像是喝醉似的道:“若敢负了宁儿,我打死你!”
云靳先是一怔,才后知后觉的欢喜笑道:“谢谢伯父成全,我可以对天发誓,今生今世绝不教宁儿受到一丁点委屈。”
苏华安什么也没说,继续拉着云靳喝酒。
秋天到了,夜里终于可以感觉到一股凉意,苏映宁格外喜欢待在院子,吹着风,真是舒服,不知不觉就会闭上眼睛。
“夜深了,坐在这儿也不怕着凉。”苏华安在苏映宁身边的台阶坐下。
倏然睁开眼睛,苏映宁扬起笑容,“爹怎么还没睡?”
“我来瞧瞧那小子有没有偷偷来看你。”
“没有,云世子胆子可小了,不敢惹恼爹。”
“他知道分寸就好。这儿可不是燕阳,两人的亲事都还没定下,就老是凑在一起,容易招来闲言闲语。”
燕阳离北夏近,民风更似北夏,每到开放夜市的日子,未婚男女相偕出游是很正常的事。
顿了一下,苏映宁试探的道:“爹不反对了?”
“爹何时反对了?爹只是要敬国公府拿出诚意。”
“敬国公府觉得有诚意了,但是爹很可能不满意啊。”
苏华安故作懊恼的在她头上弹了一下,“你都还没嫁过去,胳臂就弯过去了!”
苏映宁可怜兮兮的揉着额头,“我只是就事论事,诚意难道不是各说各话吗?”
“爹岂会刻意刁难?”
“会,只要关系到我,爹就会任性不讲理,燕阳相识之人皆知我是被爹娘娇宠长大的孩子。”苏映宁状似抱怨,却笑得很幸福。
“你自幼聪又懂事,如何能不宠呢?”苏华安摸了摸苏映宁的头,“爹可有说过,爹以你为傲。”
苏映宁咯咯咯的笑了,“爹不说,我也知道,我一样爹为傲。”
“你也要以容妃为傲。”
苏映宁一脸错愕,爹怎么会突然说出她的身世?
苏华安想了几日,对于如何开口始终拿不定主意,但也知道迟早要面对,最好早早说清楚,免得宁儿一直将此事放在心上,没想到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就脱口而出了。
“你都知道了,不是吗?”
苏映宁闹别扭的瞋瞪着他,“我什么都不知道。”
苏华安忍俊不住的笑了,“知道了也没关系,事实就是事实,我们没想过隐瞒你一辈子,只是更不愿意你受伤,上一代的恩恩怨怨说不清楚,你不如不要知道。”
“上一代的恩恩怨怨能说得清楚吗?”
无论她是否与容妃相认,她都希望容妃可以自由自在过日子,不过就她所知,容妃的对手是太后,是如今大梁最有权力的女人,容妃斗得过太后吗?她问过朱倾儿如今的局势,太后背后的可是大梁第一权贵安国公府,就是敬国公府也要避其锋芒。
“容妃是个了不起的女子,相信她有法子为自个儿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