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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单的漱洗完毕后,她套上白色衬衫,飘逸宽筒的米白色长裤,到厨房准备早膳。

  来到疱厨外,一缕深浓的咖啡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她倏然定住脚步。

  晨光里,方德睿端坐在餐桌前,低头审视几份文件,指间勾着一只马克杯。

  半夜的遭遇迅速流回她心海。是了,方德睿。从今天开始,她们的生活将增生他的存在。

  瑶光敛住心神,迅速做好心理准备。

  “早。”他发现了她,向她举了举马克杯致意。

  仿佛他们两人几个小时前的缠斗从来没发生过,世界大同,天下太平,没有任何异样。

  “方先生,早安。”瑶光也效法他,轻柔的打完招呼后,直接走向膳食料理区。

  “叫我德睿吧!我们将‘同居’一段时间,还是叫名字比较方便一点。”德睿似笑非笑的看着地。

  “礼不可废,方先生。”她回以一个充满距离感的微笑,开始打蛋。

  “为什么?你不也直呼可可的名字?”他的求学精神很强。

  “那么,”她很快的回头瞟他一眼,嘴角还是笑。“我以后也会称呼她为‘方小姐’。”

  “然后让她怨我,因为我的缘故,害她的美丽管家和她生疏了?”他离开座位,端着马克杯,倚在她身后不远的墙上。

  他的行为有一个合法的学名,叫“鸡蛋里挑骨头”。

  瑶光并不是一个口齿灵活的人,也就没有必要硬想和他扯到赢。她还不确定他想做什么,以及他的加入对整个局势将带来何种影响。她只知道,若“那些人”找到可可,可可将有危险,而她的职责在于排除各项阻碍,以可可的安危为最高指导原则;必要时,即使方德睿是可可的亲二哥,也可以牺牲。

  在此之前,只要方德睿未亮出他的底牌,沉默便是她最好的防守。方德睿知道她的事越少,对她越安全。

  滋!蛋汁倒进热锅里,她翻铲两三下,趁着鸡蛋还新鲜嫩黄,迅速起锅,回头再准备做第二盘。

  “你和可可平常都喝拿铁?”他懒洋洋的晃了晃马克杯。

  “那是方小姐最喜爱的口味。”她避开关于自己的那部分。

  “难怪?拿铁的奶香味太浓,专门给她这种小朋友喝的饮料!”

  “您可以把喜欢的牌子写下来,改天我添购日用品时,顺便帮您带回来。”

  “我没有惯喝的品牌,只要是不加糖、不加奶精的黑咖啡都可以。”他的声音还是慵慵懒懒的。“你只要买你习惯喝的牌子就行了,我不挑剔。”

  “我不喝咖啡。”她低头开始切培根。

  “连拿铁也不喝?”他优闲的再啜一口。

  “所有咖啡都不喝。”

  “那你喝什么?”

  “喝茶……”话题怎会转到她身上来?瑶光回头懊恼的看他一眼。

  方德睿还是那副无辜老百姓的笑容。

  “可可说,你每天帮她送午餐到工作室?”他再啜一口热拿铁。

  “嗯。”

  “可可的工作室在我办公室的正下方,以后顺便也帮我送一份好吗?”

  “可能不太方便。”

  “为什么?”他问。

  “我只会做中式料理,您大概会吃不惯。”她淡淡的说。

  “只要是可可吞得下肚的东西,我吃起来也保证不会出问题。”他挑了挑眉,喝掉最后一口咖啡。

  “既然如此……”瑶光叹了口气。他的不屈不挠赢了。“好,我答应。”

  德睿将胜利的笑容藏在马克杯后面。“只除了芹菜。我痛恨芹菜的味道。”

  看!条件开出来了。人的天性就是如此,得了一寸,便想再进一尺。她的笑容消失了。

  “也不吃红色肉类。”他又补充。

  “请您把自己不吃的食物列张表。”她的笑容完全淡掉了。

  “别这样嘛,我不吃肉是有原因的。”他立刻为自己辩解。“你去过牧牛场或牧羊场吗?”

  “没有。”

  “你应该去看看的。”他伸展一下长腿。“那里的景况和某部电影很像,牧人们通常在清冷的半夜屠宰羊只,以赶上早晨的肉贩集会。他们将羊拖入一间另外隔出来的小屋里,一刀割断它的喉脉,让它死于窒息或失血。宰好的羊只先堆叠在一旁,等全部处理完毕后,再一举开膛剖肚。于是,屋外栅栏里,羊群不断听着同伴从小屋里传出凄厉的尖叫,越号越微弱,直到没有声音为止。它们的眼中充满恐惧,虽然无法得知小屋内发生什么事,但从同伴们未曾回来过的情形来判断,约莫也明白,进去之后八成凶多吉少……你相信,羊与羊之间也能彼此沟通吗?”

  瑶光凝视手中的长刀,不由自主的顺着他的描述,想象那一地的腥血,想象羊群的哀号尖叫,想象小德睿心中的惊惧,想象有个小男孩在那一天认识了人类的残酷……

  空旷的牧场,清晨的寒风中夹杂着血腥气,羊只尖叫着,牧人大吼着——

  将这只羊拖过来。

  将那只羊带过去!

  血与肉混糊成一团,黏腻得令人嚅心,一如她脑中那古老的记忆。

  那关于失陷宫阙的记忆,亲人悲切的记忆,权力倾轧、骨肉相残的记忆。

  救我!瑶光,救我?

  她呢?她在哪里?

  ——她死了?主上,她死了?

  人群在哀号……

  死了!死了,死,死,死,死

  整座宫廷陷入火海……

  寒风在耳畔呼啸,飒!飒!死!死!

  寒风在哭,古老的灵魂在哀叫,不愿止息——

  不!别又来了!

  铿锵一声,她手中的长刀落地。

  一阵尖锐的刺痛贯穿她的两耳之间,犹如有人拿着烧热的红铁刺进她的脑袋里。

  “啊!”她痛楚的捂住耳朵。

  为什么?为什么是今天?她的老毛病明明已经两年没有发作。

  “瑶光!”德睿敏捷的抢上前,正好承接住她软倒的娇躯。

  她紧闭着眼,冷汗像春雨一般,大颗大颗的迸出额际。

  飒——飒——风在嚣——

  停止!别再哭号了?

  “瑶光!振作一点,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他凝重的轻拍她脸颊。

  “我的头……好疼。”她娇容惨白,连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

  救我……瑶光……救我……

  方德睿打横抱着她回到客厅,让她平躺在沙发上,螓首枕着自己的腿。

  他提起那桩童年轶事,原本只是为了勾诱她的同情心,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望着她双眼紧闭的苍白模样,一丝淡淡的罪恶感从他的心头浮现。

  “你还好吗?需不需要叫医生?”他温柔的替她拂开长发。

  “这是老毛病了……我休息一下就好。”瑶光摇了摇头,不胜清弱。

  德睿体贴的替她按摩头颅两侧,一股暖暖的气流从他指尖渗出,遁进她的太阳穴里。

  一小段时间后,她的脸色虽然仍很苍白,气息却渐渐平缓下来。

  他的指尖仿佛拥有自主的意识,离开她的颅侧,细细抚上她闭锁的眉睫,拂过她冒着冷汗的秀额、她挺直的鼻梁,毫无瑕疵的光滑肌肤……

  她雪白的容颜浮上淡淡血色,眼睫微微颤动着,清弱娇怜的模样,犹如一只跌落巢外的雏鸟……

  一天之始是男性情欲最旺动的时刻,而她又如此该死的甜美诱人,毫无防备。除非他是死人,才能对眼前的美景无动于衷。

  德睿再也克制不住,低首含住她的嫣唇。

  他将她扶坐起来,紧紧锁在怀中,大手滑向她的后脑勺,托高她,让两人更加贴近。这个吻温柔而甜美,不若昨晚的来势汹汹。他的鼻端全是她泛着兰馨气息的芳香,脑中只求解放自己的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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