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去小厨房?”她疲累地问,想坐起身,却是全身酸疼得难过。
“嗯,凉了吃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尹安羲干脆整盘端到床边花架,替她将发收拢在耳后,间“要不要尝点?”
“嗯。”她看了眼,颜色炸得不匀,不禁叹了口气。“大概是枣儿和春喜接手炸好的,可惜火候不够,这样外皮就不会酥脆了。”
“也肯定好吃。”尹安羲将她轻搂坐起。
柳芫紧抓着被子,问道:“我的衣裳呢?”
“反正待会就要睡了,不穿也无妨。”
“不行!”谁会不穿衣裳吃东西。
尹安羲没辙,从柜子里帮她取了一套衣裳,被迫背对着她,好让她穿上衣裳。嗯……他不太懂,该看的方才都看过了,现在有什么好遮掩的?
忖着,他先抓了块莲花酥尝,边评论着。“娘子,这外皮正酥脆,而这内馅……嗯,栗仁炸得熟透绵密细致……娘子,里头的内馅是什么?”
“怎么,你尝不出来?”刚穿好衣裳的柳芫不禁发噱。
“不是,我没吃过会苦的内馅,你是添了什么药材吗?”他回头问。
“哪是,那是枣泥内馅,哪添了药材。”
尹安羲边嚼边眯起眼。“是有甘味,但这里头还有股淡淡的苦味。”
“苦?”柳芫不信,拉过他的手,咬了口他手上的莲花酥,用舌尖不断地轻点着内馅,眉头微微皱起。“真的耶,有点苦味……怎会这样?”
“不只是苦,还有一丁点的辛味。”
她不信邪地再尝一口,确实带着一股难以察觉的辛味。“虽然我没试吃,但我用的是黑枣做的枣泥,黑枣可是比红枣还要甘甜的,怎可能有苦或辛?”
就在她轻喃时,突地晕眩了下,尹安羲赶紧托住她。“怎么了?”
“没,只是头有点晕……”正说着,一阵麻感袭来,她紧抓住他,开始不断地呕吐。
“娘子。”尹安羲紧搂住她。“到底是怎么了?”
柳芫虚弱地按着自己的脉,惊觉自己竞是中了毒,而他……
她猛地抬眼,瞧他没有半点中毒反应,她安心地微勾唇,欲开口时,口舌已经麻痹不能语。
“娘子……”见她无法开口,昏厥在他怀里,他吸了口气,吼道:“洪临,赶紧前往威镇侯府将侯爷夫人请过府,快!”
守在房门外的洪临顿了下,随即领命而去,而同样守在房门外的春喜和枣儿微推开门探了下,惊见柳芫倒在他怀里,赶紧跑进房内。
“二爷,夫人怎么了?”
“快煮解毒汤,快!”
枣儿闻言,立刻冲回小厨房,小厨房的柜子里有夫人随时搁放的绿豆、甘草和金银花,夫人总说这是万用解毒汤,不管是什么毒,都能先挡一阵子。
尹安羲紧搂着柳芫,余光瞥见有黑影窜出,他横眼一瞪,那黑影随即又隐入黑暗之中。别想,谁都别想从他手中抢走他的娘子!
“解毒汤喝下了吗?”柳九几乎是一路冲进主屋寝房里,一进门就问。
“喝了,给她灌下两大碗。”尹安羲在床边应着,一见她来,随即退到一步外。
柳九连药箱都没取下,直接坐在床边给柳芫诊脉,随即又问:“可知道是什么毒?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送走你和侯爷后,娘子替我做了糕点,她一尝之后就晕了下,后来好像不舒服的吐了起来,最终连话都不能说,这毒发得很快,我便让洪临上威镇侯府,差了枣儿煮解毒汤。”
“十三做的糕点怎可能有事?”她问后像是想什么,又道:“今儿个不是说府里的嬷嬷进了小厨房搜吗,是不是趁机搀进了什么?”
“不可能,几个人盯着,不可能掺进什么。”他也想过这可能性,早就将人问过一遍。
“那么……小厨房可有人留守?”
尹安羲突地顿住,心想光是在主厅上问审时,她身边的丫鬟嬷嬷都在厅里厅外,还有谁能留在小厨房,莫不是趁那当头,有人溜进小厨房里下毒?
见尹安羲眸色狠戾了起来,柳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十三真是太不小心了,我跟她说过几回得要留心,她偏是……”柳九气恼地闭上嘴,毕竟现在不是数落妹妹的时候,她得先知道是什么毒,这样对症效果最快。
“既是糕点,那么是吃了外皮还是内馅,哪个环节有异?”
尹安羲回神道:“是我先尝的,我跟她说内馅有苦味,她不信才尝的,可事实上那内馅微苦还带了辛味。”
柳九猛地抬眼。“苦带辛?”
“是。”
“附子吗……”她喃着,开了药箱,从里头取出几味药,朝外喊着,“春喜!”
春喜赶紧走进屋内,双眼泛红地看着柳九。
“赶紧贪去熬,给我盯着,双眼不准离开炉火,还有,小厨房必须有人轮值,多派一些人手在小厨房附近,如果有鬼崇之人,一律拿下再议。”
“我知道了,马上去办。”
第十四章 一不小心中了招(2)
待春喜离去后,柳九不禁轻搓着柳芫冰凉的手。“你这吃货,这么爱吃,就知道早晚有天会出事,怎么不小心点呢?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九姊跟你保证,尹家一个都别想活!”
她不是嘴上发狠而已,而是这事只要皇上知情,皇上定会彻查到底的。
柳九背对着尹安羲,没瞧见他垂敛长睫掩去的浓烈杀意。
不需要任何人出手,他可以了断这一切。
待春喜将药送来时,尹安羲一回头,瞥见尹安道的身影就出现在屋外的园子里,随即勾起嗜血笑意。
见柳九正给柳芫喂解药,他便道:“侯爷夫人,我先到外头一会。”
“去吧。”柳九头也没回地道。尹安羲走到外头,面对着园子,噙笑说:“三弟半夜睡不着,赏月赏到主屋这儿来了?”
躲在园子里的尹安道闻声,知道自己泄露了行迹,只能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横竖他今天带了几个随从,不怕的,只可惜,出事的似乎只有柳芫……为什么这人就这般幸运,怎么也死不了?
“二哥,今儿个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怎么睡得着呢?况且先前听到主屋这儿似乎有些骚动,而且腰门也没上拴,所以就到这儿走走,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这套说词说得尹安道自己都满意极了。
“喔?”
“二哥,没发生什么事吧?”他佯装关心地问。
“没什么事。”
“喔,没什么事就好,不过我刚才过来时瞧见威镇侯还在府里,觉得奇怪,莫不是二嫂子出了什么意外?”
尹安羲直睇着他,笑竟冷厉慑人,吓得他向前的脚步慢慢地往后退。
“二、二哥,你怎么了?”尹安道颤着声问。
是他错觉吗?二哥的眼睛好像变红了……
尹安羲敛笑瞅着他,缓缓地举起了手,一把燃着火焰的钩刀瞬间出现在他的手中,他毫不迟疑地朝他射去,就见钩刀穿过了他的身体,硬是将他的魂魄给勾出体外,钉在园子里的圆柏树干上。
那魂魄不断地发出凄厉的哀叹声,却无人听见。
尹安道身后的随从正疑惑尹安羲方才那个动作是在做什么,却见尹安道无声无息地倒下。
“三爷、三爷!”一随从赶忙向前将他接起,就见晕厥的他,鼻息微弱得像是快要没气了。
“还不赶紧将三爷带回去找大夫诊治?”尹安羲冷声说,直朝园子里而去。
随从们七手八脚地将尹安道抬走,尹安羲则走到圆柏树前,看着不断扭动哭嚷的魂魄。“为什么总是说不听?为什么老是要惹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