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多了。”大德简短附和。
巫晶媚的明眸,只落在丈夫的峻颜上。
“卫是我的兄弟,我不能丢下他不管。”关城走到她身前,抚上她的脸颊。
“我知道。”
“我发誓我很快就回来……”他将妻子拥进强壮的怀里,嗅闻她的发香。
走廊底端有两颗小脑袋在探头探脑。他亲了妻子一下,走向儿女的房间去。两个小鬼头自己咕咚咕咚奔过来,扑进父亲怀里。
他一只手抱一个,轻松把儿女抱回房间去。
“爸爸,你又要出国了?”小月揽紧他的手臂,无限依恋。
这并不是父亲第一次离开他们。可是,过去几周,他几乎从早到晚和他们粘在一起,感觉上他不再只是一个偶尔在家陪他们玩的爸爸,而是他们生命里更真实的存在了。
“放心,爸爸过几天就回来了。”他俯首吻了下女儿的头顶心。
这对小人儿,正热切地依附着他而生存。他第一次发现,举步离开是如此困难的事。
“爸爸不要走!”小风腻在他怀里不肯松开。
“乖,爸爸真的一下子就回来了。”他把小风放回旁边的小床上,同样吻吻他的发漩。“你们要听妈咪的话,过几天,等你们早上睡醒张开眼睛,爸爸就在旁边了。”
两个小家伙又腻了他好一会儿,他哄了又哄,好不容易将他们哄住了。
回到主卧室里,还有一个大的幽幽望着他。
“晶晶,这一趟我非去不可。”他在她的发丝问呢喃承诺。“我答应你,如果你不喜欢我出远门,以后我就永远不出去了,好不好?”
“真的一点都不危险?”她埋进他的怀里舍不得放开。
“真的。”他温柔保证。
“嫂子,金三角地带我们以前出入过几次,已经是识途老马了,你不要担心。”阿汤在旁边帮腔。
“对对对,我们一定会把老大安安全全地带回来,连头发都不会少一根。”老尚跟着承诺。
“别担心。”大德还是只有三个字。
“既然如此——”她退出丈夫怀里,冷静地盯住四个男人。“我跟你们一起去。”
呃?四个人全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一定不是这个意思,哈哈,哈哈。”阿汤傻笑两声。
“我要跟你们一起去。”巫晶媚温柔而坚定,摆明了不接受拒绝。
“不。”关城浑身僵直地吐出。
“为什么?”她看进丈夫眼里。
“你什么都不会,跟上来做什么?”他眼中开始漫生出火气。
“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平时都忙哪些事。”
“你知道一个局外人随意出入在那种毒枭和游击军出没的地带有多危险吗?”
“你自己说一点都不危险的。”她冷静指出。
关城的眼睛渐渐眯起来,通常这个表情就表示他要胁迫人了。
但,对面的是他老婆,他老婆不怕他。
“好,我收回这句话,我们要去的地方很危险。”
“可惜我不想收回我的决定。”她牵动一下唇角。
“你跟着我一起出门,那孩子呢?小月、小风交给谁照顾?”关城的拳头握紧。
叮咚,门铃突兀地响起来。
“我去开门。”巫晶媚主动走开。
四个男人来不及交换意见,女主人已经领着客人回到卧室门口。
关河!关城瞪住他的大哥和准大嫂。
她竟然趁他方才不注意时,暗中联络了他老大过来支援,可恶!
“这是怎么回事?你又要上哪儿去了?”关河不悦地看着他脚边的旅行袋。
“大哥,日暖,关城和我要出一趟远门,这几天想麻烦你们帮我照料一下小风和小月。”巫晶媚温声说。
“你想得美,我才……”他的反对来不及说完。
“好啊,没问题。”江日暖想也不想便应允了。
“关城,你给我过来!”关河勾着弟弟的脖子往房门外拖。
兄弟俩站在客厅角落,激烈地争执起来。
“你没事跑上门做什么?这下子她有理由跟我一起去了!”
“晶媚要和你一起‘出差’?你疯了!”关河低声咆哮。“你偶尔抓我去帮忙是一回事,我手长脚长跑得快!晶媚一个俏生生的女人家,你敢把她往那种豺狼横行的地方带?”
“你以为我想?她全都知道了!”他低吼回去。
“全部,包括你的工作?”关河一楞。
他烦躁地点点头。
“你们两个有什么打算?”关河立刻冷静下来。
“我来不及和她细谈,我弟兄就出事了!我得立刻赶往泰北边境救他出来。”
“泰北?金三角?”关河扬高声音,一发现两个女人的眼光瞄过来,马上再降KEY。“你若敢把我的弟妹也拖到那种蛮荒丛林,让我的侄子和侄女冒着变成孤儿的危险,我一把掐死你!”
“不用你动手,我先掐死我自己!”关城恨恨拨开他的手,余怒未消地走回妻子面前。“你不准去,就这样!”
他抓起门旁的旅行袋,向三个同伴点个头,四个大男人一起往外走。
“你若不让我跟,我就自己订机票飞过去。”清冷的句子一路追上来。
#$*#@$$#……关城丢开旅行袋,开始咒骂。
???
砰!旅行袋甩进后座,撞在另一侧窗户上,再跌进座位。
轰!休旅车的门被过度巨大的力道摔上,车身用力晃动。
咚!一颗挡路的石头被一脚踹开,击中不远处的树干,扑簌簌落下几阵叶子雨。
“他只是在闹别扭。”阿汤向驾驶座旁的女人低声安慰。
“我知道。”巫晶媚微笑颔首,非常能够了解。
“回你的位子去!”一根铁臂粗鲁地勾住阿汤的脖子,把他甩向后座的车门。
关城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轰!车门再度惊天动地的关上。
车子猛然后退,再极速弯向左方的大马路,冲入车流里。除了驾驶之外,乘客全东倒西歪。前座还好,有安全带护住,后面三声“啊!”、“哦!”、“喂!”撞到头的痛叫同时响起。
太过分了,自己心情差也不能恶整别人啊!不过三个男人只敢在心里嘀咕。
上路之后,关城脸色铁青着,从头到尾一语不发。
娇妻安然若素的模样只是让他更阴沉。再瞥一眼她小男孩式的短发,和一身与四个男人同样的迷彩服,他咬了咬牙。
他故意嫌她外表太女性化,来这里不适合,她竟然就拿起剪刀剪成刀削面,若不是他及时喝止,她还打算剪得更短。
×的!谁准她动刀动剪的?他喜欢她原来的样子!
叽——休旅车粗鲁地冲出路面,弯进一条几乎看不见的林荫小路,后座少不得又是一阵“哼哈喔喂”。
越往泰缅边境驶去,窗外的树林就越来越浓密,景色也越来越蛮荒。直到下午四点,他们已经开了八个小时的车,头顶上望出去只有森压压的树林,甚至看不见天空。
途中他们只短暂地停下来两次上厕所,午餐则在车上啃干粮解决。
“嫂子,你会不会累?”老尚凑上前关心一下。
“还好,谢谢你。”她感激的微笑。可是眼睛底下那圈深深的青影越来越明显。
“这次还有车子可开,算很‘豪华’了,以前我们是背着装备靠两只脚行军。”关城故意泼她冷水。
“也谢谢你这么辛苦地开车。”她完全不以为忤。
他闷哼一声,更气恼。
在月娘即将爬上中天的前一刻,车子突然穿出密林,一座位于边境的村落映入眼帘。
“马上到了,我们就是要到那个村里去。”阿汤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