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居然睡着了,难怪没一点动静,瞧她眼睫上还沾着几颗泪珠,怪可怜的。
冉疆心头一软,慢慢将她抱起,小心翼翼地收进自己的臂弯里,同时他的唇,也轻轻印在她的脸上。
“睡吧,有我在,必不叫任何人再动你分毫。”
他说得深情,可惜这番感人的对白,苗洛青是一个字也没听到。
她累极了,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被逼到一个紧绷的极限,一旦放松下来,再也支撑不住,索性睡他个不省人事。
接下来,任何天塌的事,都等她睡饱了再说。
第9章(1)
乌云笼罩的冉府,终于恢复一片晴朗。
笑容又回到冉疆脸上,与先前的阴郁比起来,简直是寒冬春暖的差别。
大人心情好,连带着府里的奴仆们也都大大松了口气。
大伙儿这下是看明白了,大人对青儿那丫鬟有多重视,根本不是图一时的新鲜,而是放在心尖上的。
光看青儿失踪后,大人的雷霆之怒便知晓了,把青儿带回来后,不但没有失宠,对她只有更珍惜,连向来喜乘快马的大人,都改为乘坐马车回来。
马车还未到达,大人已经先派手下带话回来,让总管去请大夫,并命人张罗打理,上好的药材和护命丸都先备着,就等着给他怀中的女人医治。
车门一打开,就见大人手里抱了个女人,那宝贝的模样,像是捏在手心里怕碎了。大人直接把青儿抱到主院的寝房,而不是姨娘的竹轩,这样的待遇突显了青儿在他心中的地位已不同以往,根本是以夫人规格相待。
就算回到冉府,苗洛青还是睡得不省人事。其实她是因为伤势恶化所致,人处在发烧昏迷中,所以睡得沉。
冉疆抱着她,摸着那热烫的身躯,那张脸说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他护得好好的女人,居然被人劫去,好不容易救回来,见她被折腾得如此憔悴,仿佛要杀人见血才能消去他心中之怒。
其实苗洛青的伤势也没有那么严重,她现在之所以发烧,除了因为逃跑和伤口屡次裂开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心神不宁。
心不安是养病治伤的大忌,在心神和体力俱疲下,突然松懈下来,这才发了高烧。在大夫连着两日的医治下,她的情况总算稳定下来。第三日退烧后,大夫便说她的伤势已经稳定,只要好生休息,不再奔波劳累,便能痊愈。
闻言,冉疆阴厉的脸色才稍霁,而府中的人也总算可以喘口气了。
苗洛青的烧一退,没多久便醒来了。
她睁开眼,看清自己再度回到这个牢笼,只是沉默不语。
她身上已经清洗过,但她没有注意身上被换过的新衣裳料子有多柔软高贵,她注意到的,反而是眼前这四个新面孔的丫鬟。
这四个丫鬟分别叫做画眉、诗意、琴瑟、书香,以画眉为首,见她醒来,领着其他三位上前拜见,并言明以后她们四人就是她的贴身丫鬟,而原来伺候她的蕊儿已经被发卖出去,稳儿也被调到外院。
这四名丫鬟虽是奴婢身分,但苗洛青观察她们的言行举止,有着与一般丫鬟不同的沉稳。尤其在接过画眉递来的水杯时,她瞧见对方手中的厚茧,那是长期握兵器才会有的。
看来这四名丫鬟全是会武的,她们可不像蕊儿和穗儿那么好骗,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她将更难逃出冉府了。
想到自己的处境,苗洛青不禁心情沉重。
“青娘,奴婢为你梳头更衣吧!”诗意微笑道。
苗洛青还在沉思,闻言只是轻轻点头。
她卧伤在床,初醒来便想活动一下子身子骨,出去前,总得把一头垂散的长发打理好。
琴瑟为她穿鞋,书香扶起她,画眉则去整理床帐,苗洛青缓缓来到铜镜前坐下,任由她们伺候。
当她抬眼瞄到铜镜里的自己时,不禁一呆。
她的颈项上竟多了几个红痕。
她奇怪地用手抚着。“我这里是怎么了?”
四名丫鬟弯起嘴角,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苗洛青疑惑。在这一世,她还是处子,但在前几世,她早经历人事,知道男女那回事。
她蓦地恍悟。这是……吻痕!
她将自己的衣襟扒开,不仅脖子,那些红痕一直往下延伸至胸前,尤其是饱满的浑圆上,那红痕尤为明显。
明知是吻痕,但她还是故作疑惑。“这些红点是怎么回事?”她想要确认自己的猜测,虽然她大概已经猜到了。
丫鬟们彼此抚唇含笑,最后是书香开了口,说她发烧时,是大人亲自陪伴,亲自喂药,亲自抹药,一刻不离身,整夜守着。
苗洛青心中一沉。
亲自喂药?她昏迷时怎么喂?该不是用嘴喂?抹药……那不是得扒光了衣?那男人帮她抹药时,对着赤裸的她,是不是想怎么摸就怎么摸?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一想到那画面,苗洛青不悦地拧起眉,将衣襟拢好。
诗意为她梳了妇人髻,让她看起来精神多了,还添了抹妇人的韵味,风情更胜以往。
画眉想要为她描妆,却被她制止。
“别画了,素面便可。”
她才没有女为悦己者容,一点打扮的心思也无。
这时琴瑟从外院的婆子那儿接过汤药,端进内屋。
“青娘,该喝药了。”
苗洛青希望赶快康复,尽管这浓稠的黑药汁光闻起来就很苦,她也毫不犹豫的喝下。但当她端起药碗就口时,忽然想到什么——
“这药汁里是否加了安神的药?”
“是的,青娘。”
苗洛青恍然大悟。难怪她睡得那么沉,连冉疆在她身上造次,她都浑然未觉。
想到这汤药一喝下去,又会睡得不省人事,她心里就排斥,却不能让人察觉。
“先放着,我睡太久,骨头都生硬了。”
“大人交代了,为了让您尽快痊愈,得按时喝药。”琴瑟道。
“先放着。”她的声音冷了下来,表情也变得淡漠。
她现在是她们的主子,她就不信,她不想喝,难道她们还能强迫她吗?
丫鬟们便没再劝,似是依了她。
梳头更衣后,苗洛青站起身。“扶我回竹轩。”她不想待在主院。
这事丫鬟们并未阻止,因为大人也没交代说不能去,因此四人恭敬地伺候她走出主院,用一顶软轿将她抬回竹轩。
回到竹轩后,苗洛青发现不只是身边的丫鬟换了,连竹轩内的仆人都多了好几张生面孔。
他们的步伐更轻、更沉稳,都是练家子,这下可好了,身旁的贴身婢女都是会武的,院子里的下人根本是卧虎藏龙,人数不减反增。
苗洛青越是了解自己的处境,心情就越沉重,但这不是让她最憋屈的。在她醒来后,便立即有人去北镇抚司向冉疆通报,而她没按时喝药这事,也一并传到冉疆耳里。
她才回到竹轩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屁股都还没坐热,冉疆就回来了。
他一出现,苗洛青就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整个人都不好了。
冉疆一进门,那道深沉灼热的视线就像猫盯上了老鼠,牢牢锁住她的人。
见到她梳了妇人髻,身上穿着他为她备的衣裳,虽然脸色有些苍白,没有上妆,但在冉疆眼底,她美不美不重要,只要是他认定的女人,在他眼中就是美的。
在他星眸如火的盯视下,苗洛青垂下眼,故作娇羞状,其实是不想与他四目相对,因为她还没想清楚如何应付他。
冉疆大步上前,很自然地坐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搂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