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准和异性单独吃饭。”他定下规矩。那家伙看她的眼神不单纯。
“这道命令是我一个人遵守,还是我们都必须遵守?”
“这不是命令,是恳求。在我们世界里的所有规定,你跟我一律平等。你怎么会以为我是那种卑劣的人?”
“本来是约了嘉婷一起,她临时有事不能来。”关乐荷赶紧转移话题,积极解开误会。
严之凡脸色稍缓,端详她脸上的着急。
今天他确实故意隐瞒抵台行踪,邓嘉婷的确临时陪他出席一场重要的秘密商业餐叙,不过他很快就离开了。
种种迹象显示,王治天和家族那些老头最近动作频繁,有些事他必须在台面下进行,情势才能转为对自己有利。
“请人吃饭?”他缓缓咪细双眼。“你不是正在存钱?”
“跟嘉婷他们约好了,我也不是常常吃那么好的餐厅……”她小小声为自己辩解。
“乐荷,来帮我吧。”严之凡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帮你什么?”
“你很快就会知道。”他莫测高深地看着她,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留下一头雾水的她。
当天下午,人事调动命令下来——关乐荷转调支持老板办公室。
接获通知时,郑克起就在关乐荷身边,他满脸阴霾。
当关乐荷收拾东西离开程序研发部时,没人敢靠近郑克起的办公室,连她跟他打招呼时他也不发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她也没多说什么,就这么离开了。
第7章(1)
关乐荷泡了杯枸杞桂圆红枣茶,来到某间办公室前,敲敲门板。
过了几秒钟,办公室里才传出沉稳有力的声音,“进来。”
她推门踏入,见他刚放下电话,一手已经移到电脑键盘上,劈里啪啦快速敲打。
自从在严之凡身边工作后,她才知道老板这职位根本不是人干的。
工作行事历基本上由邓嘉婷负责,别人时间规划是以小时为单位,他则是以十五分钟为单位,而且这还包括移动的时间。
邓嘉婷在严之凡密密麻麻的工作行事历中,挤出用餐时间和处理私事的时间,她甚至说严之凡有时候忙得连喝水都会忘记,必须注意补充水分,以及各种身体健康管理。
关乐荷上来帮部嘉婷后,这部分的工作就交由她负责了。
刚接手这些工作时,关乐荷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挤出用餐时间,常常得找邓嘉婷商量,请她排开中午休息时间的工作,至少给个半小时,让严之凡可以专心用餐,但是这么简单的要求,在她接任一个多月以来,居然没有一天能实现。
他的用餐时间不是和人商业餐叙,就是只有匆匆的十几分钟。
别人只看见他西装笔挺出席各种重要场合的霸气,却不知道他背后所付出的努力有多惊人。
如果要她在自己目前的生活和他工作密集、压力破表的生活之间做选择,她一定会选择自己现在的日子。
虽然口袋里的钱不多,却能保障有足够时间好好吃一顿午餐,下班时间就尽量不用去想工作上的事,日子过得比他轻松多了。
严之凡闻到淡淡的中药香气,抬眼,看向站在桌边的关乐荷,她正一脸茫然地盯着自己,心神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谢谢你帮我送茶水进来。”说话时,他修长的十指仍快速打着键盘。
关乐荷没吭气,仍静静看他。
严之凡专注看了她两秒,视线回到电脑,加快速度处理完手边工作,起身,一手轻揽她肩头,往沙发区移动。
她依旧保持沉默,等两人坐下来之后,她把手中的茶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
“谢谢你。”他看而不取,神色有些古怪。
“不喝吗?”
“我一向只喝白开水。”
“喔。”她脸色一沉,正要起身拿走杯子。
“我没说不喝。”严之凡一手压住她肩膀,不让她起身,一手拿过杯子,凑近唇,饮下一口。
出乎意料的好喝,原来这香味的茶喝起来是这种味道。
他仰头,一口气全喝光。
“这几年,你都是这样过日子的吗?”关乐荷看着桌上的空杯,低声问道。
“习惯成自然。”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时时刻刻精神紧绷叫自然?分分秒秒只有工作也自然?”她皱眉,担忧地看向他。“你已经通过十年考核,为什么不放松一点?”人的身体又不是铁打的。
直到到他身边工作,她才知道他为了继承家业,付出的代价并非一般人可以想象的,她初次听到时只觉得不可思议,无法相信他的生活居然如此严苛。
“别批评我的生话方式。”他冷着脸,下颚绷紧。“坐稳这个位置,需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
“不是更多,是你的全部!”关乐荷积压许久的不舍,突然爆发出来。
“虽然我只是小小员工,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每天仍有一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可以好好吃上一顿,还能稍微眯一下,或是和朋友聊天放松心情,可是你什么都没有。”
严之凡怔怔地看着她,许久反应不过来。
听完她的话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是怎样?还绷着脸,怎么,他觉得她说错了吗?凝视着她好一会儿,他扯唇一笑,“为我抱不平呐?真可惜,怎么还不到下班时间?”
关乐荷有些错愕,他的反应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干么突然希望现在是下班时间?”她没发现自己傻傻走入猎人布下的陷阱。
“下班了,我才能把你带离公司,好好约会。晚餐想吃什么?”
这次换她愣住了,她在跟他讲正经事,他居然跟她聊这些有的没的?
“这里是神圣的办公室殿堂,你居然在这种地方开玩笑?”
“没开玩笑,我很认真。”他凝望着她,幽幽地道:“还不到放松的时候。”
关乐荷不明白为廿么他的神情会显得这么沉痛,再也忍不住问出她一直很想问他的问题,“为什么有那么奇怪的十年规定?”
“家族传统。”严之凡放松身子,向后靠着沙发。“每个坐这个位置的人,必须战战兢兢十年,否则每一季都可能被拉下马,等十年过去,行为早就定型。
我十八岁进公司实习,看父亲日复一日过这种生活,等我上位,一切自然得像水到渠成。”
“你打算一辈子都这样过?”
“父亲九点上班,七点多下班,每天用十小时专注工作,稳固这位置,换取十四小时的舒心生话,让自己有能力照顾在乎的人。”严之凡放在膝上的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坚定地道:“这笔交易,非常值得。”
“你母亲不心疼?”关乐荷双手捧起他的一颗大拳头,动作温柔地一一掰开五根手指。
“原来这就是被心疼的感觉?”他轻轻笑开,与她十指交握。
“我出去了。”说得好好的,他又开玩笑!她作势起身,被他轻轻一揽,安稳地坐在原地。
“我妈常替父亲炖补,这股中药味,我许久不曾闻到。”
“这是给你补气用的,枸杞可以明目,偶尔喝一点对身体有益无害。”她拿起空杯子起身,往门口移动。“我出去了,不打扰你工作。”
“怎么抢走我的台词?”严之凡对她背影说话。“搞得我这个老板比你还不热衷工作。”
她回过头,火辣辣地盯着他。“一天讨论一顶议题,明天我要跟你讨论午餐问题。”
看着门板开了又关,他走回办公桌后方,收敛心神,打算重新投入工作,却透过电脑荧幕看到自己的嘴角仍上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