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爹的死有隐情,那娘的呢?
“这事倒不好断言,得瞧你娘的个性,但仅仅凭着一块玉佩,是不会有人说实话的,也不会有人相信我们的话。”
“我真没想过人心可以这么狠,那咱们要怎样才能让他们说实话呢?”心满意足的环着沐琅寰,宁莫北喃喃低问,还很自然地说出了“咱们”这两个字,在他心里,他早已将她视为自己人。“吓啊!”
与人相处,不外乎就是威胁加利诱,再不然便是找出敌手致命的弱点,这些手段只要拿捏得好,通常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寰寰,你想不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当然想啊,怎么不想,是人都有好奇心,她也不例外。
只是听着他的语气透出几许贼诈,沐琅寰决定在他面前要更谨言慎行一些,免得稍一不注意就着了他的道,于是她紧抿着唇,并未马上回话。
宁莫北却紧了紧环着她的手臂,语气很幽怨的说道:“寰寰……这些后宅里的事我一个大男人实在不好多管,我是这么想的,这还得你帮我。”
沐琅寰又偷偷翻了个白眼,自从上次同他提了下府里的情况,他说他都知道,她也心里有了底,清楚他不像表现出来的什么都不知情,但是他可真
厚脸皮的,赖她赖得理直气壮,家里的钱坑扔给她,难缠的婶娘也扔给她,现在就连过去十几年的仇事也想扔给她,她并不想插手。
“不……”
她正想拒绝,却被他打断。
“你可不能说不,俗话说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咱们是夫妻,我的事便是你的事,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我在外头天天想着法子要替你找出吴阁老的罪证,你也有责任要让我无后顾之忧啊!”
沐琅寰本不想理会他,可是也不知怎地,方才他那像是受伤小动物的孤寂模样窜入了脑海之中,让她的心一软。
只不过明明说好的是他替沐家想法子扳倒吴阁老,她替他操特唐郡王府,填平他婶娘留下的钱坑,怎么这会还有事后追加条件的吗?
“寰寰,帮帮我,我不想一个人做这事,那会很寂寞。”他头埋在她那如黑缎般的长发里,闷闷地说道。
她应该很认真、很坚定的告诉他——不!
但话到了舌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从来不是一个不能拒绝他人的人,但是面对这样可怜兮兮的他,她却无法坚持。
罢了,就当作是可怜他吧,不过丑话得先说在前头,“好吧,我再帮你做这件事,你下回若是再挟恩索报,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在仅有微亮月光的榻间,她完全没有瞧见他脸上那抹狡狯至极的笑容。
“寰寰……”掩去了笑意,他声如呢喃,幽幽沉沉的透着一抹迷离,接着,他的双手又开始蠢蠢欲动,仿佛有些不经意的落在她的胸口,然后俯首,又不经意地衔着那姜角似的丰润红唇。
沐琅寰一开始还能拒绝着他的打蛇随根上,但很快便弃甲投降,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的带着她攀高……落下……
云氏搬进郡王府之后,平素她的两个媳妇和沐琅寰都会去明慈堂请安,有时连何青衣也会来凑个热闹。
但今儿个也不知道是不是约好了,人到得齐齐的,沐琅寰含笑听着她们婆媳之间闲话家常,偶尔才会开口说几句话。
直到瞧着了春雨在门口朝她颔首,她这才笑意盈然地开口朝着几个女眷说道:“婶娘屋里的古董都找回来了,等会儿婶娘过目一下,看看是不是还少了什么。”
这事别说云氏意外,李氏更是吃惊不小。
当初典当并非一家典当,有的器物还是死当,沐琅寰的本领还挺不小的,竟然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将东西都赎了回来。
“这……你这孩子,东西当了就当了,还巴巴的全赎了回来。”
沐琅寰得体一笑,说道:“是婶娘为了王府诸多开销,竟连心爱的物件都当了出去,反正钱财是身外之物,婶娘喜欢的物件流落在外,让婶娘少了欢喜,王爷和我都不舍。”解释完,她吩咐管事将那些赎回来的古董抬了进来。
“你这孩子,真是让人不知道该骂你还是夸你。”瞧着那流水般抬进来的器物,云氏的眸心精光一闪。
兜兜转转了一圈,到底又是数十万两的东西入袋,当初她是去当了东西没错,可当出来的银钱也只有小半给宁莫北做了聘礼,大半还是入了她的小金库,如今这些东西又回来了,那银钱自然也神不知、鬼不觉变成她的。
云氏心里的算盘拨得响亮,但沐琅寰心中的算盘却也打得不差。
古董买卖向来是外报价目高于实际价格,外院的管事将商家出的价目送到她手里时,她也着实吓了一跳,加起来一共八千多两银子,可是这钱花得值得,去当铺赎东西用的都是现银,这一下用掉不少的银钱,外人都看在眼里,心里有数的,日后若是云氏还想从她手里拿钱,她也有话搪塞,这样一来,她这个新媳妇岂不是可以做得轻松多了。
沐琅寰见众人围着那些箱子瞧着,嘴里还不断议论,她亲自倒了杯茶递给了云氏,“要把这些东西收得周全,倒是有些波折,不过皇天不负苦心人,到底还是凑了齐全。”
李氏和汪氏的目光,从那些物件被抬进来后就没离开过,眸中的贪婪尽显。“就像婶娘凑的聘礼也是一份心意,现在这些东西赎回来,也是王爷和琅寰一番心意。”
云氏假装叹了口气,“我把你们当作自己的孩子,就算花些银钱也是应当,哪个做父母的还会要求儿女回报,这样算来算去,难不成是跟我生分?”
“怎么可能和婶娘生分呢?昨儿个郡王爷还在跟侄媳说起这些物件的来历,像是这块玉牌,郡王爷说那是婆母当年送给他爹的,他爹一向爱不释手,片刻不肯离身。”
宛若不经意地将那块玉牌从盒子里拿了出来,沐琅寰将它递往云氏。
云氏瞧见那块玉牌,双眸不由自主地眯了眯,接过玉牌的手还微微发着抖。
云氏的不安非常细微,且一闪而逝,但沐琅寰是什么人,她那双眼就算不能称作火眼金睛,也是差不多了。
果然是心虚的啊!
深吸了口气,云氏将手中的玉牌翻过来、翻过去的仔细看了个遍,这才说道:“是很像!当年嫂子把这玉牌送给大爷时,我也瞧过的,手中这块若是不仔细瞧,倒还真的容易错认。”
“原来只是像而已啊,怎么王爷还一口咬定这块就是他爹从不离身的玉佩。”似是说笑一般,沐琅寰兀自叨絮说着,可眼角余光仍留意着云氏的表情变化,就见她的脸色忽青忽白的,她在心里满意一笑。
往事尽付烟尘也不打紧,只要有了突破口,终究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她不打算一下子把云氏逼得太紧,毕竟狗急了也会跳墙,要是云氏因此真伤害了宁莫北,反倒得不偿失,于是她笑吟吟地同云氏又闲话了几句,这才出了院子,准备去打理府内的庶务。
第5章(2)
但她人才刚走到院门口,身后便有人跟了上来。“姊姊走得真快,这么急着是要去哪里呢?”
同住一个府邸,打成亲那日后,她自然也是见过何青衣几回的,只不过何青衣嫉妒她,对她总没好脸色,她也没兴趣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两人充其量只是维持表面上的友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