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连商家女都可以,那么自家虽然势微,又有何不可?
想到这里,她对沐琅寰的妒意更盛,瞪着她的双眸更是有着浓浓的恨意。
第2章(2)
寻常姑娘在成亲当天被人用这样妒眼的眼光瞪着,心里多少会感到不舒服,甚至是害怕,可沐琅寰却不甚在意,反而勾了勾唇,明艳的脸庞绽出一抹浅浅的笑。
身为商家女,她自然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所以当她知道自己必须嫁给宁莫北时,早已使人打听了所有关于这个未来夫婿的一切,何青衣的存在,她自然也是清楚的。
是一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故事,流水指的自然是宁莫北,落花则是何青衣,何家前人在朝廷的确有过一些权势,只可惜后继无人,不论是在朝中的影响力或是家产,都已经败落得差不多了。
这样一个身分的姑娘,既不能替宁莫北的前程争取什么助力,更不能给宁莫北的婶娘银钱上的助益,自然不能成为宁莫北的妻子。
可她听说何青衣爱宁莫北入骨,矢志要成为他最心爱的女人,便是不能当成正妻,也想成为爱妾,所以她今儿个才会穿着正红的衣裳想来向她示威,瞧她那迫不及待和丁点儿藏不住心事的模样,倒也算不上是个深沉的人。
沐琅寰起身,带着温润的笑容,笔直地走向还站在门边的何青衣,张口便亲亲热热地喊道:“表妹倒是别生气,是我家的丫鬟不懂事,只是在出嫁之前,我祖父交代了丫鬟要事事小心,而我今日便忌正红,所以丫鬟才会这般紧张,要我说呢,这屋里哪里不是正红,成亲本就该喜气,瞧妹妹这身正红衣裳喜气得紧,嫂子还要谢谢妹妹来替我添了喜气呢!”
这话听起来软绵,但要是认真咀嚼一番,却是字字带着刺儿,暗指何青衣不懂事,穿了正红的衣裳来冲撞她,还把何青衣比作了添喜气的器物。
在场的几个人精,当然听出了这番滋味,正低声窃笑,但何青衣却浑然不觉,只瞧着沐琅寰说着软话,便觉得自个儿威风了起来。
“要说你那丫鬟还真该好好教训一下,不过是个下人,也敢拦我。”
“表妹说的是,等会儿我就罚那丫鬟一个月的月钱。”沐琅寰态度温驯,从善如流。
听到沐琅寰应诺,何青衣满意地微微颔首道:“原本听说表嫂是个商家女,妹妹我还替表哥担心,怕你的粗鄙连累了表哥,还好是个知礼数的。”
此话一出,不仅众人议论纷纷,宁莫北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这何家的姑娘是怎么了?新嫁娘是表嫂,她是表妹,怎么表现得她像是婆母,新嫁娘是她的小媳妇儿?
众人瞧着何青衣的目光渐渐地染上了一抹轻蔑和怀疑,早些市井之中隐隐传着一些闲话,说何家人在庸郡王府横行霸道,看来果真如此。
庸郡王的婶娘云氏无视外甥女的蛮横,只怕也不如外传的那么照顾庸郡王吧!
“你说够了没有?”宁莫北醇厚的嗓音带着一股冷冽的寒意。
原本沉溺在胜利感觉中的何青衣察觉到了,她一抬头,便撞进了宁莫北那双幽深不见底的寒潭之中,她蓦地一惊,有些生硬地说道:“今儿个是表哥和表嫂成亲的大好日子,你们新娘子也见着了,洞房也闹了,还是快走吧,别打扰了他们……”她话都还没说完,就几个碎步把自己挪了出去。
其他人见状,也不好多闹,应景地说了几句贺喜的吉祥话,便往前头入席去了。
好不容易房里终于清静了些,宁莫北却也没有时间多留,他还得去前头的筵席向众宾客敬酒,他朝沐琅寰露出一个温和又带着歉意的笑容,细细吩咐着春雨和春雪几个替沐琅寰更衣,让她可以轻松些,这才离开。
幽幽暗香隐隐地在房内浮动着,沐琅寰卸去了一身的钗环,在春雨她们几个的尽心服侍下,舒舒服服的泡了个香浴,把自己打理得舒舒服服的。
春风也不知道打哪儿弄了一小锅的燕窝粥,就着几样简单的小菜,沐琅寰填饱了饿了一天的肚子,而后就着春阳送上来的茶盏轻啜了一口,她这才仿佛从一天的忙乱中回过神来。
环视着这一室不是大红就是鸳鸯的喜气布置,她这才意识到,打今儿个起,自己便是那个男人的妻子了。
要说她真的心静如水,当然是不可能的,可她也不像寻常的闺阁女子,含羞带怯的期待着往后的夫妻生活。
她只是打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主意,总之,不委屈了自己就好。
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发着呆,沐琅寰完全没有注意到宁莫北的到来,直到自己宛若黑缎般的长发被人拢起,她才惊觉房里有了另一个陌生的气息存在。
“郡王爷回来了。”
虽然初时有些错愕,但面对宁莫北亲近的举动,沐琅环并没有太大的排斥,她神色自若地起身面向他,脸上带着温婉的浅笑。
“今儿个忙了一天,累着了吧?”宁莫北温言道,一手还握着她柔滑的黑发,舍不得放。
他瞧着她脸上的浅笑,那笑容很美,却没有太多的温度,这让他的眼底蓦地闪过一抹郁闷。
“嗯,是累了。”沐琅寰大方回应他的问题,抬头瞧着他那平静无波的脸庞,觉得两人这样僵持着不是办法,便又开口说道:“郡王爷先去沐浴吧,想必丫鬟已经准备好了。”
“嗯。”对于她的提议,宁莫北虽是点了点头,但是却没有任何动作。
她不想干等着,迳自转身,突地头皮传来一阵刺痛,她不解的蓦地回头,这才发现她的发不知何时竟与他散下来的发打了个结。
“郡王爷这是为何?”她微微咬牙问道。
对于他这莫名的举动,本就被两人之间的尴尬弄得有些烦闷的沐琅寰,顿时也有了些脾气。
“结发。”宁莫北无视她刻意隐忍的怒气,好似呢喃般说了这两字,然后手一弹,原本纠缠的黑发顿时松了开来。
闻言,她抬首看向他,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纪,相貌确实出众,有着一双眼角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偏偏言行举止都透露着一股让人摸不透的感觉。
不想被他影响了情绪,沐琅寰也不再细究他那句“结发”是什么意思,迳自转过了身。
没想到她才转身,一股子浓浓的酒气揉合着陌生的气息便朝她包拢过来,眨眼间,她落入了他的怀中,脸颊贴着他精实的胸膛,耳中尽是他沉沉的心跳声,还有他那若有似无的呢喃—
“今儿个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呢。”
“郡王爷不沐浴吗?”
倒看不出来他竟是这样猴急的人,照理来说不是该先洗漱,然后上床,再然后……才圆房吗?
“等会儿咱们一起洗。”
听到他的话,饶是沐琅寰的性子再清冷,到底是个姑娘家,哪里曾被人这样用言语挑逗过,她退开他的怀抱,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莫名结巴起来,“可、可……”
宁莫北本就有着五分醉意,再瞧着她那傻愣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伸手往她那不盈一握的纤腰一揽,巧劲儿一使,便将她横抱了起来,大步往铺着鸳鸯锦被的床榻走去。
轻柔地将她抱躺在榻上,宁莫北也跟着上了榻,一见她那如缎般的黑发散在大红的鸳鸯锦被上,再配上她那宛若皓雪一般白皙柔嫩的肌肤,沉黑、艳红、雪白交错,好似一幅醉人的画作,让他不由得看得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