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他本来也不是很想追想究底,这小不点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他也挺习惯了,然而沈清欢很不习惯,相当不习惯。虽然她现在的身体确实是个小孩子,可是壳子里个成年人的灵魂,她真心无法适应被人,尤其是被一个少年人抱在怀里的感觉,他们这样到底算谁占了谁便宜?
“你……能不能放我下来,我自己走。”鼓足勇气的沈清欢终于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心头突然就是一松——好吧,终于把话说出来了,憋着难受啊。
韦孤云笑了笑,从善如流地将她放到了地上,但却马上就牵住了她的一只小手。
沈清欢抿抿唇,好吧,牵手总比抱着让她自在多了,她就勉强接受了。
不过,走着走着,她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对,犹豫再三她还是问了出来,“这不是回我们小院的路吧?”她很肯定不是。
韦孤云理所当然地道:“这是回我住处的路。”
沈清欢:“……”
韦孤云语气轻快地道:“我明天就要下山回家,今天带你过去看看。”
少年,你太执着了!
因为沈清欢之前一直不太喜欢搭理他。韦孤云对他的沉默寡言感觉很正常。
“你云哥哥我呢,是益州都督之子,在益州有什么事报我的名字,懂吗?”
“哦。”被人捏了下手掌的沈清欢发出了一声响应,只是语气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韦孤云一点都不觉得有被人怠慢的感觉,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小家伙说着话,直到他们两个进了他居住的院落。
韦孤云居住的地方当然不可能像云中子师徒那样寒碜的,这里不但院子大,而且屋内的陈设也显得很精致,摆明就是专为来观中上香的富贵人家准备的。
直到进了这处院子,沈清欢才知道某个极危险人物身边的随侍人员还是满多的,至少从门口到院子,她已经看到至少七个护卫的身影。
他们都有一个特别显著的特点——浑身煞气很重,隐隐透着金戈铁马的气息,应该都是从战场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猛人。
每个护卫对韦孤云的态度是恭恭敬敬,敬畏有加。
当然,连带的也不可避免地对自家公子牵着的小人表示了一下关注。
沈清欢统统只用一副无辜的表情应对。她是真的无辜啊!她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来某人的地方作客,这家伙有待客狂的隐藏属性?真心没看出来。
端着几样瓜果点心上来的是一名小厮,大约十三四岁的模样,长得还是满清秀的,但跟他家公子一比,立时便成了泥,不怕货不好,就怕货比货啊。
看看小厮,沈清欢又忍不住看了看某人,某人的外表看起来像是十七八,但具体还真不好说,因为有的人面嫩,有的人老成。她跟某人这种勉强比陌生人好一点点的情况, 也实在不适合问太多私人的问题,所以疑问依旧只能是疑问。
再好奇,她也不会问出口的。
少说少错,沈清欢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小厮端上来的瓜果点心上。
有钱人家就是好啊,这种季节竟然还有新鲜水果,太奢侈了。
沈清欢毫不客气地伸手拿了颗红彤彤的苹果一口咬了下去,随着“喀嚓”一声脆响,她将苹果咬下了一大口。
看小家伙吃得两夹鼓鼓如同一只幸福的松鼠时,韦孤云的心情莫名也跟着好了起来。
虽然之前几次三番地拿美食勾引小家伙,他都完全无动于衷,但是真把这些好吃的摆到他面前,小家伙明显很喜欢嘛。
接下来的时间,韦孤云负责投喂,沈清欢负责吃,一大一小相处倒也算是融治。
眼前寻常的场景,却让韦孤云的随从们心中咋舌不已。
别人不知道,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自家公子的体质很是奇怪,根本就没有小孩子愿意接近他,至于女人就更惨了,就算不经意跟他们家公子走得近了些,都有可能莫名生上一场大病。
公子年满十三岁后,喜欢公子的女子多了起来,有胆子大的试图接近,竟然在公子的手接触到她们身体的时候瞬间就被烧灼。
久而久之,公子便成了怀春少女们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存在。
大人请了许多高人给公子批八字,各种说法都有,比较统一的就是公子命格特殊,不是命定之人还是不要尝试主动接近的好。
珍爱生命,从远离韦公子开始!
眼前这个小道士虽然不是个女人,但他是个小孩子啊,竟然能跟公子相处得如此融冾,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公子的样子,天生异象啊!
最后,吃饱喝足的沈清欢,秉持着吃不了兜着走的原则,带了一包吃的离开,美其名曰,回去孝敬师父。
而被某人的护卫送回去的沈清欢,高高兴兴蹦蹦跳跳地进了小院,她在院子里没看到师父,便直奔屋子。
果然,她家师父雷打不动地在蒲团上打坐入定。
师父他老人家这是要修仙飞升的节奏啊!可根据她穿越过来这些日子的细心观察,这个时空好像也不是修真飞仙的世界嘛。
“师父,我回来了。”沈清欢向师父报告。
云中子没有睁眼,开口道:“你这是化缘去了?”
对于师父神鬼莫测的本事沈清欢已经有些麻木了,很是平淡地回答道:“盛情难却,徒儿就给师父带了一些回来。”
云中子笑了声,“你不是挺讨厌那人的吗?”
“可我不讨厌这些吃的东西啊。”沈清欢理直气壮地回答。
云中子不由失笑,他家小九这性子,还真是挺不错的。
“师父,他明天就下山了。”
听出徒弟语气里的轻快,云中子又是一笑,没接话。
虽然师父没有什么跟自己聊天的意愿,但沈清欢还是将今天遇到那行主仆欲见韦孤云,最后发生事故的情形说了一遍。
最后,她自己总结,“幸好他明天就下山了。”
第四章 赏花灯时被拐卖(1)
正月十五是元宵佳节,益州城中在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四天举办的元宵灯会,也如期拉开了序幕。
对元宵灯会并没有多少兴趣的沈清欢,想被师父直接撵出了门,让她跟观里的人去城里看灯。
从没听说过,观灯有她这样被赶出门参加的。
沈清欢对此很是有些悻悻,不过她不敢反抗。
师父这人不地道,他自己就在小院里宅得天荒地老,偏不许她跟着一起宅,这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必须受到唾弃。
白云观一行人在傍晚之前就已经到了益州城内,找了个地方吃饭后就静待夜晚灯会开始。
一行人中以年轻的道士为主,像沈清欢这祥不到十岁的占了挺大比例的,基本上可以说是白云观组织的一次福利游玩项目。
这样看来白云观还是很关怀儿童的,晓得要给自幼出家当道士的小孩子一点儿愉快的童年回忆。
沈清欢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白云观不久,她要去逛灯会的消息就已经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益州都督府里的某个精致院落中。
纸条在一双洁白如玉的手指间缓缓展开,主人将纸上的信息一扫而过,随手将纸条扔进了身边的香炉中,漫不经心般地道:“去包一座清静点的酒楼,等他逛完了灯会带过去见我。”
“是。”主子的话很短,但其中的意思却有两层,一是给他包座酒楼,不得有人骚扰,再就是等那个叫小九的小道童逛完灯会后带人到酒楼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