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银奁边缘被撞得走了样,三层分盒没法子在迭上去,只能勉强歪歪斜斜地攀附在一起。
拓跋司功看着银奁,手掌不由得握得死紧。对他而言,这个银奁代表他前世的回忆,许多个被梦境惊醒的夜里,他守着这个银奁,让梦里回忆提醒着他,他曾经拥有过一个对他视如珍宝的女子。
“给我。”
拓跋司功从她手里拿过银奁,在确定再也没法子合拢之时,他紧抿唇,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如果他的梦境属实,那么这个银奁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陪在他身边了……
拓跋司功的手指陷入银奁的边缘,感觉像是失去了一部分的自己。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摔坏银奁的……”宋隐儿咬着唇,真的不知道一向手巧的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粗心大意。
“不用解释。”他打断她的话,手指抚摸着银奁变形的地方,剑眉整个皱了起来。
“我认识手艺高超的珠宝师,他一定可以帮忙修补好……”
“不用。”拓跋司功哑声说道。
“对不起。”她扯扯他的手臂,希望他能够看她一眼。
拓跋司功没接话,只是将目光定定地停留在银奁上头。
他当然知道她不是故意要摔坏银奁,只是他现在还在调适情绪之中,实在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
宋隐儿看着他抱着银奁的保护姿态,她咬住唇,胸口突然一窒。
会不会他在乎的从来就是他梦里的女子,她只是“她”的代替品?就算她为他做得再多,爱他爱得再深,终究还是不敌他的回忆?
宋隐儿脱口问道:“如果我不是你梦里的那个女子,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在乎我吗?”
拓跋司功抬头看向她,不明白她怎么会问这种问题——他爱她,爱的是现在的她,而非梦里的女人。但他们之间的牵绊不同于一般人,她应该很清楚才对。
宋隐儿瞪着他,胸口顿时一恸,眼泪立刻夺眶而出。
“你很可恶”她后退一步,掐住手臂,强迫自己不许哭。
他皱着眉,不解地看着她。“摔坏东西的是你,为什么说我可恶?”
“对,我有错可是你为了银奁而对我动怒,表示你是因为前世的记忆才这么执着于我,你想要的根本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也叫做‘宋隐儿’的女子”宋隐儿又退后一步,忿忿地擦去脸上泪水。
“不对。”他注意到她脸上的难过,急忙想解释道:“我会注意到你,一开始或者是因为那些梦境,但是后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不相信你。”她看着他紧抱着银奁的姿态,胸口蓦地一窒,眼泪随之夺眶而出。“你去娶你的银奁好了”
拓跋司功看着她的背影,实在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认为他是因为另一个“宋隐儿”才爱上她。
梦里的“宋隐儿”或者曾让他心痛,但“她”和银奁一样,都只是他遇到她的媒介啊
所以,他格外的珍惜这个银奁有错吗?要不是因为它,他不会做有关那些回忆的梦,不会遇见她,不会拥有现在的这一切,不会觉得自己像个人。
对他而言,她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一切啊
那么,他为什么手抱着银奁,却任由她跑出家门?
拓跋司功脸色一沉,连忙放下银奁,随之冲出客厅。
第9章(2)
宋隐儿冲出客厅,一直跑到大门边,用指纹通过大门传感器,冲到马路上,一路往前狂奔。
冷风朝着她呼呼地吹,她蓦地打了好几个冷颤,这时才发现自己气到什么都没带。
拓跋司功住在这个地方,距离最近的住户也要十分钟,当然也不可能有什么出租车出没。她要不就到前面的人家求援,要不就回去按门铃,或者是——等他出来接她回去。
可是,万一她到前面人家求援,人家会怎么想拓跋司功?毕竟他身边曾有过未婚妻和秘书自杀的纪录……
她牙齿打颤,眼泪却在同时夺眶而出。
“笨死了这个时候还在替他着想什么”她忿忿地擦去眼泪,再次迈开脚步开始往前狂奔。
跑一跑就不冷了,最多跑个三十分钟,总能找到出租车把她载回她家店里吧
宋隐儿边跑边喘,决定她宁可冷死,也不要去求那个男人,她才不管什么前世今生,她只知道被当成代替品感觉很差。
外婆曾经告诉过她,当年算命老师将她的名字取为“宋隐儿”时,外婆就觉得她一定是个做糕点的料,因为祖传食谱里有记载,留下白糕做法的人正是“宋隐儿”。
她当时只把这些事当成奇人异事在听,现在却知道——
这一切根本不是巧合
更可恶的是,为什么她被深深地爱上是因为那个男人前世的记忆,而不是因为她宋隐儿这个人?
明明她爱的就是这辈子的他,明明他心疼的就是孤身一人却有不知如何去亲近别人的他……
宋隐儿跑得累了,颓下双肩,紧拥着双臂抵挡着刺骨寒风。
“你居然笨到以为他知道他爱的人是你这个宋隐儿也不想想看,他在还没遇见你之前就已经梦过‘宋隐儿’多少次了?你才是第三者啦”宋隐儿越想越难过,眼泪咚咚咚地往下掉。“你看他连追都没……”
“隐儿,你在哪里?”身后传来拓跋司功的叫声。
算他有良心,还知道要追过来宋隐儿咬着唇,脚步不自觉地越走越慢,眼泪也慢慢地停住了。
“外面很冷,你手脚老是冷冰冰的,还不快点回来”
拓跋司功激动的声音在空荡的大马路上回响着,听起来有种不顾一切想要找到她的执着。
这时就知道要说好听的话了?宋隐儿没有回头,唇角渐渐地上扬了。
“隐儿”
拓跋司功一个箭步追上前,大掌一个使力便将她拉进怀里。
“那个女人和银奁一样,都是过去的记忆,都是让我找到你的媒介。我在乎的不是‘她’,我在乎的人是你。是你让我喜欢生活,让我觉得自己像个人,我不能没有你”他握住她的肩,激动地说道。“你懂吗?懂吗?”
宋隐儿没有接话,也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隐儿。”拓跋司功试着抬起她的脸庞,不料却摸到了一脸泪水,他心里更急,嗓门也不由得变大起来。
“如果没有那个银奁,我不会做梦,不会认识你,但是……”他叹了口气,还是有着几分遗憾。“但是,如果你因此感到不开心,那么你想怎么处理它,我都没有意见,我们现在就回去把它扔了……”
“我又没有说要扔。”宋隐儿用手擦去泪水,这才慢吞吞地抬头瞥了他一眼。
好吧她承认方才她是有些太过激动,但是,哪个女人可以容忍自己未婚夫更在乎另一个女人。
即便那个女人是她的前世也不可以
“那你不生气了吗?”他着急地问道。
“笨蛋才会去跟大木头生气。”她嘟着唇说道,心里却暗暗窃喜着——
如果她心里还有什么疑惑,听他说了刚才那番话之后,也知道他虽然爱她爱的火热,但脑子还是很清楚啦
“不许离开我。”他张开双臂,用力地拥住她。
“你真的确定我比银奁重要?”她故意一挑眉,戳着他的肩膀问道。
“确定。”他正经的点头,神情郑重得像在签署一笔几十亿的企划案。“虽然银奁也很重要,但是你更重要。”
“比你梦里哪个女人还重要?”她撒娇地问道,只是赖皮地想听好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