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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页

 

  “这本来就是我家的物事,让他以此下聘,未免太便宜他了。”

  “说的也是。”梁觅莞尔。“跟他相处过的人,都不甘心让他太好过。”

  邝灵噗哧笑了。此话真是深得她心呀!她轻轻放开手腕。“姐姐是心脉受损,我爷爷的医术比我高明百倍,他说不能治,我想我也无法可施。”

  难怪,她初次见到陆歌岩时,曾觉得他眼熟,原来她在数年前曾见过与他相似的梁觅前来求医,而今他们聚到一起,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吗?

  “不过,倒是有个可能的法子,我手上有一味药,名为血绣菊,专治心病,或许对姐姐的内伤有效;但此药毒性猛烈,姐姐体质太弱,我怕你承受不住。”

  “血绣菊?邝神医也曾跟我提过这味药物,他说世间若有任何药物能救我,当属此药。既然你也说不行,看来,这终究是我的命……”梁觅美颜黯淡下来。

  “还有个我不肯定效果的法子。陆大哥曾想逼我说出秘籍的口诀,当时我不肯说,现在想来,他应该是想用它为你疗伤吧!据说秘籍上的内功可治内伤,那就要他将秘籍交出来,我解译之后让你修炼,或许能奏效也说不定。”

  梁觅愣住。“你……你肯将家传的武功交给我?”

  “爷爷只交代过我不可让秘籍落入恶人之手,没说我不能拿它去助人。我爷爷一生悬壶济世,他若知道自己过世后还能救人性命,想必是很乐意的。”

  “……谢谢你!”梁觅满心感激,红了眼眶。

  “不过不能立刻就开始练,你得先调养身子。”

  “当然,练武也需要精力,我容易疲累,过去练武总是事倍功半——”

  “不是,你有孕了,要顾到宝宝才行。”邝灵微笑。“恭喜你,梁姐姐。”

  两个女子携手回到火堆边,被留下的两名男人相安无事,陆歌岩闭目养神,荆木礼站在火堆边,手里拿着一个酒囊,望着妻子走近。

  陆歌岩闻声睁眼,看见邝灵笑吟吟,轻轻将两颊泛红的梁觅推到丈夫身边,而后过来扶起仍难以行走的他。

  “我们到那边去,让他们夫妻俩独处。”她悄声道,搀着他走开。

  陆歌岩走了几步,回头一瞄,就见梁觅在荆木礼耳畔说了什么,他脸色骤变,手一松,酒囊坠入火堆,轰地着火燃烧。

  陆歌岩低声道∶“你该不会也对他们下了毒吧?”

  邝灵白他一眼。“你还有脸说我?也不知是谁在人家新婚之夜刺了新郎十三剑?你这人比我还难相处。”她扁嘴。“梁姐姐有孕了,你要当舅舅了。”

  “啊!”他没说什么,但唇边浮起柔和微笑。

  她扶他在一株树后坐下,问道∶“你很喜欢你表妹吧?”他看着梁觅时,眼中有罕有的温柔。

  “她……长得很像我母亲。初次见到她时,我几乎以为我娘复生了。我曾以为,她与姨娘是我最后两位亲人。”他轻叹口气。“但李家六姨太告诉我,原来姨娘也是盗贼同伙,她是来我家卧底的。”

  “她杀了赵夫人替你报仇,想必你感激无已,便以身相许了。”她酸哼。

  他偏头瞧着她。“你认为我和六姨太……”

  “你随家仆离去前,我就对你下了药。我知道六姨太对你有情,若是你毒发晕厥,她定会带你来求我,那时就是我们脱身的机会;但我没想到她会要与你……我想过,不管你和六姨太做了什么,都是不得已,她是拿我要胁你,你也很难受,我不怪你……”但心中还是痛苦,看见他衣衫凌乱时,她真想掐死六姨太。

  “我和她什么也没做。”

  她星眸乍亮。“你们没有……那你腰带怎么不见了?”

  “她在解我腰带时,我就昏厥了。或许是我的身体很有骨气,不愿意给你之外的女人碰,刚好中了你的药,便顺理成章选在那时昏倒。”他微笑,轻捏了下她喜悦泛红的软腮。

  “那她说和你在香思楼见过,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数年前,我开始筹划为家人复仇,每当师父派我与阿卫下山办事,我们就分头打探仇人下落。师父不愿我去杀人报仇,我与阿卫得瞒着他,所以我们约在青楼见面联系。师父是出家人,绝不会上青楼,选在那种地方,可以确保他不会发现。我就是在那时遇见她,也就见过她几回而已。”

  “可是六夫人知道你肩头有紫色的瘀痕……”

  “有一晚下大雨,我与阿卫都湿透了,她去拿衣物给我们换,也许就是那时被她瞧见的吧?”他拥她入怀,柔声道∶“满意了吧,醋坛子?”

  她庆幸自己脸蛋埋在他肩头,不必被他看见羞红的双颊。

  他又问∶“你是如何想到这一连串计谋?”计算之精,令他叹为观止。

  “我不太记得了。”她沉吟。“那时我在喝茶,心想孙二与六姨太各有所图,早晚会动手;我边想这些边喝茶,喝完一杯茶,也就想清楚我该怎么做了。”

  陆歌岩忽然庆幸,自己是站在她这边,与这小女子为敌,肯定是一生最痛苦的遭遇。“其实,你大可跟我解释他们的诡计,不需要冒这些险。”

  “我若告诉你,你会信吗?倒不如让你亲自听见、看见。”

  换言之,是他逼她走到这步田地,不能怪她,所幸她最后平安无恙。他道∶“他们中了剧毒,此后忙着找救命解药,应该不会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孙二与六姨太都非善类,但如此被折磨一年而死,他有些怜悯。

  “他们不会死的。我只是配了一些肚痛的药,让他们难受个十天半个月。”

  感觉到他的诧异,她柔软红唇一撇。“血绣菊是何等难得的珍药,何必浪费在他们身上?我不过吓唬他们。他们现在的惊惧害怕,比杀了他们还难过。至于这几天,他们若是彼此猜疑、互相算计,因此害死了哪一个,那可不干我事。”

  他怔然。“但你说,与你交手过的人都死了……”

  “喔,被我整治过的人,从此不敢出现在我眼前,所以我都当他们死了。我只是省略了几句话。”感觉他无言地沉默,她细声问∶“你怕我吗,陆大哥?”

  “……”

  “这时才想到要怕,已经太迟了。”她嘻嘻而笑。

  “陆某人一生从未怕过任何人。”但头皮发麻。他自负精明,却直到她亲口解释,才了解前因后果;她果然是个难缠的对手,爱上她,他恐怕一世不得安宁。

  他叹息。“我不怕,不过将来我们成亲,我可能背定了‘惧内’的名声。”

  “我还没答应你。”才褪了一点的红晕又烧满她小脸。

  “我会让你答应的。”

  “不行,我们还有很多帐没算。”

  “我被你下药,为了你险些被女人强占清白,刚刚还以身护你,为你挡暗器,你还不原谅我吗?你舍得再跟我算什么帐?”他嗓音中充满诱哄,这种委屈口气若是传出去,他就没脸见人了。

  他可不是怕她,也知她不会当真伤害他,他只是……尽量避免。

  “当你在气头上时,我让你,原谅是一定要的,但事后算帐也是要的,毕竟,我也是有仇必报之人。”药效差不多该发作了。搭在他腕脉上的纤纤手指悄然移开,她离开他怀抱,笑容可掬地望着他。

  “大哥,先前我对你说,你散毒是偶然,既然散毒是偶然,与你昏晕倒地无关,让你倒下的又是什么?其实,我早就对你下了另一种药,在你与家仆离去时,我才引发它,我是何时下的,你倒猜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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