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她还无所觉地对他笑得没心没肺,那笑脸分明在说:你瞧,我绣好了,我要的人呢?
褚恒之收掌成拳,握了放放了又握。这女人就这么顶着两个黑眼圈、带着受伤的手指,以及绣得差强人意的荷包,三更半夜爬进他的窗来献宝。
他这么生气,是因为他知道她如此辛苦、如此拼命,连觉也不睡地绣这只荷包,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楚应啸。
偏偏这条件还是他开的,他又不能说她什么。
是想教训她一下,竟敢随便缝一个荷包来打发他,因此他故意用楚应啸来刁难她,就是想借此让她好好绣一个荷包给他,但现在看来他根本是自找气受。
他气她把手指扎成这样,气她把皮都磨破了,更气她把自己累成这样,而她做这些事却不是为了他,气得他直想把她踢出屋去。
“这荷包……”他咬牙的话才出口,关云立即抢话道:“我发誓,是我亲自绣的,绝对没有假手他人。”
褚恒之抿了抿嘴,沉着脸没好话,“这么难看的绣工,一看也知道是你绣的。”
“比原来给你的那个好看多了。”她好心安慰。
他额角抽了下,沉声道:“你也不去照照镜子,荷包丑就算了,人也丑成这副模样,就不怕被人嫌弃?”
“我知道你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关云希一脸正色,意思像是“老娘对你有信心”。
他瞪着她,而她也让他瞪。
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他脸色阴沉,咬得牙都疼了,最后厉声警告。
“三更半夜闯进男人的屋子,成何体统?给我滚出去。”
关云希瞪大眼。
他叫她滚?
开什么玩笑?这种大冷天的,她放着温暖的被窝不睡,跑到他这儿,就是奔着目标来的,她现在还在软禁中,白日根不方便出门,只能趁夜溜出来,他居然叫她滚回去?
她眯细双眸,散发出危险的光芒,而他似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黑着脸赶人。
“好,我走。”她气愤地站起身,转身就走。
褚恒之阴沉地盯着她的背影,见她从来时的窗口爬出去,人走了,窗户没关上,外面的雪花飘了进来。
外面下雪了,而他却将她赶回去。
外面的雪花有增强的趋势,让褚恒之一颗心也更加沉郁,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压着,滞闷难耐。
他死死盯着窗户,最后低咒一声,愤怒下床,从屏风后拿了件雪狐披风披在身上,跃窗而出,就要去追人。
他追了一会儿,却没见到人,他轻功高于她,脚程比她快,不可能追不上,却始终没瞧见她的身影,正疑惑间,他忽地脸色一变,心头一紧,心想该不会她遇上不测,被什么人劫去了?
他将手指放在唇边,吹出哨声,没多久,褚善便赶来了。
“大公子。”
“可有瞧见关家姑娘往哪儿去了?”
“有。”
“在哪儿?”
“她在公子屋中。”
褚恒之一脸烦躁。“我是问,她从我屋中离开后,往哪儿去了?”
“她又回到公子屋中了。”
褚恒之瞪着他,褚善低着头,不敢直视公子错愕的目光,更不敢笑出来。
须臾,褚恒之才沉声问:“她趁我出来,又溜回我房里?”
褚恒之收掌成拳,握了放,放了又握,他现在有种很想掐死那个女人的冲动。
良久,他对褚善阴沉沉地命令。“清场。”
“是,公子。”
短短两个字,褚善完全领会公子的意思。公子是要他们把屋子四周全清场,不准任何人靠近。
公子这是打算修理屋里的女人了,至于怎么修理,那肯定是“见不得人的”。
褚恒之知道关云希又回到他屋中时,那颗烦躁的心就安定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磨牙的冷意。
很好,这女人存心讨打!别以为这样玩他,他不会计较,他会让她知道,玩他的代价。
他开门进屋,拴上门闩,走到窗户旁,把窗户关上,也上了木栓,接着沉着脸走到屏风后,把披风挂上,扫视屋内。
他唇边勾着冷笑,缓步走到床边,将靴子脱下,坐在床上。
一室寂静,唯有烛火亮着,将他的身影映照在床帐上。
他背对着门上了床,就在这时,一抹芳影迅雷不及掩耳扑向他,将他压倒在床上。褚恒之没有挣扎,而是冷冷地盯着一屁股坐在他身上的关云希,她正一脸得意地压着他。
“哈!想不到吧?”
她笑得一脸顽皮,觉得自己占了上风。
褚恒之只是冰冷地盯着她,好似对她的出现一点也不惊讶,更不在意。
关云希看着他冷漠的表情,已经不似适才那般气怒,不禁眨了眨眼。他这样闷不吭声地冷眼看她,反倒比气愤填膺更令人害怕呢。
“真的生气了?”她问。
他的回答依然是冷眼对峙。
这样不言不语又一身冷淡,反倒更将人推拒于外,是最难应付的。
关云希还真不明白,他到底在气什么?她依约把荷包绣好送来了,他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怎么一副生人勿近的阎王面孔?难不成他真的嫌丑?
这可怎么办才好?她可不想前功尽弃呀!
见他始终冰冷得像块玉,她心叫不好,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心想来都来了,就不信今晚搞不定这块冰,他想冷漠以对,她就想办法把他捂热好。
于是,她大胆地趴在他的胸膛上,对准了他的唇,给他热情地亲下去。
第10章(1)
褚恒之本来想好好教训她,料不到这女人先来教训他了。
当她的唇主动贴上来时,褚恒之冷漠的神情再也绷不住,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双俊眸亮得惊人。
他咬着牙,被她这么大胆地撩拨,再淡定的心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关云希没挣扎,躺在床上任他压制。她的眼眸很亮,面对他仿佛要吃人般的张牙舞爪,她却是一脸新鲜好奇,浑似一只纯真无畏的小猫,见到虎爪而不知其锋利,反倒是带着三分趣味,十分不以为然。
她就不信,他能把她怎么样,他若是下得了手,她还能安然地躺在这里与他大眼瞪小眼吗?
适才这一翻转,她的头发有些微凌乱,披散在床上,勾出她的妩媚风情,看在褚恒之眼中,这女人可爱又可恨,却也是个撩人的小妖精。
看着他的怒容,关云希想笑又憋着笑,不管他面上多么冷漠,但是他的下半身已经出卖了他。
褚恒之死死盯着她许久,最终,他选择对欲望妥协,反正他原本就没打算放过她,既然她主动投怀送抱,他便收了这个恶女。
他欺上唇,反被动为主动,做出他早想做的事——狠狠封住这张嘴。
关云希打蛇随棍上,在他吻住自己时,她的双手也攀上他的肩,热情地回应他。
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她就知道这男人外表看来是一块冰,内里却是一团到火。
屋外的雪依然没有停歇的意思,守在外面的褚然瞧见屋内的烛火熄了,隐约听见女子的娇笑声,来杂着间接的轻吟、喘息,不禁惊讶地看向褚善。
褚善向来沉稳,不像褚然那般惊讶,听见了也面不改色。
他瞟了弟弟惊讶的表情一眼,低声提醒。
“以后那位就是咱们的主母了,遇上时得敬着点。”
褚然摸摸鼻子。“知道了。”他拉了拉防雪的斗篷,又低声问:“咱们得守多久?”
瞧这雪一时半刻不会停,该不会要他们守一整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