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眉。”霏晓涛唤住她。
“是。”舒眉一脸小心翼翼。
“这是厨房的谁特意炖的?”他问:“如此体贴主子,我要好好打赏。”
舒眉先是一怔,然后回答,“是林叔。”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霍晓涛挥退她。
舒眉离开后,霍晓涛轻轻地拦下春恩的手,不让她打开盅盖。
她怔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他,“干么?”
“林叔经常给你炖汤品?”他神情冷凝。
春恩先是一顿,旋即笑问:“你该不会连这个都要吃醋吧?”
“我没那么缺乏自信,”他下意识降低声量,“这是常有的事吗?除了他,还有谁给你炖过汤品或是……”
“你该不是……”她打断了他,“我会被下毒?”
“不必是毒,有碍健康之物也要提防。”他说:“这府里发生过什么事情,你也是知道的。”
见他一脸戒慎恐惧的样子,她都紧张起来了,“你别多疑,我吃的东西都是厨房弄的,先前崔姨娘是会给我炖汤,可那是我受伤休养的期间,后来也少了。我在这儿,翠堤偶尔会做些吃的过来,可都是大伙儿分着吃,也没出过什么岔。”
“小心点总是好的。”
“小心是好。”她笑叹道:“但要是成了疑心病,那活着多不快乐。”
“你总是太天真。”他语气颇为无态。
“人心可怕,但没你以为的那么可怕,”春恩打开盅盖,闻着那淡淡药香,接着夹起一片猪肚送进嘴里,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霍晓涛莫名地有点心惊,却也怀疑自己是否得了被害妄想症或恐慌症,但……他宁可自己有被害妄想症及恐慌症。
“你忙你的,我先回承明院了。”说罢,霍晓涛离开遇月小筑,返回承明院。
一进门,霍晓涛便将贞平唤到跟前,“贞平,晚点你去把厨房的林叔带来,尽可能避开旁人耳目。”
贞平见他神情严肃,不禁有点心惊,小心翼翼地答应一声,“是。”
翌日,霍晓涛带着春恩前往相国府,原以为只是想当面赞许春恩一番,不料竟是为了永乐公主的嫁衣。
永乐公主是皇上宠妃乐妃所出,母女两人皆深受皇上宠爱,可惜她三岁便没了母亲,皇上便将她交给自己信赖的长姊照顾。
永乐公主从小养在相国夫人身边,又有相国夫人亲自教养着,早已情同母女。永乐公主即将出嫁,嫁妆礼服也都由礼部置办,可做为姑母的相国夫人不只想给她添置妆奁里的钗环珠翠,还想送她一袭绝无仅有的嫁衣。
而这个重责大任,相国夫人将之交托给天羽级及春恩。
霍晓涛及春恩受宠若惊之余,也略感不安,此事若成,霍家及天羽织都将更上一层楼;可万一不成,天羽织的招牌也会被搞砸,使之黯淡。
可他俩都是勇于接受挑战之人,毫不犹豫便接下这非常任务。
获知春恩受到相国夫人委托,为永乐公主制作嫁衣,霍腾溪欢喜极了,趁着请安之时,大大地夸奖她一番,并要在场的霍碧山向霍晓涛及她看齐。
“你啊……”霍腾溪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春恩从秦月园的亭台上摔下后,脱胎换骨成了另一个人,怎么你摔了那么一下却还是你?”
先前霍碧山遭霍晓涛殴伤后,因为没敢让霍腾溪知道,便在他问起时,说自己是应酬客人时,一个不小踩空,从酒楼的阶梯上摔下所致。
但霍腾溪会有这些感慨,不只是霍晓涛跟春恩近来的表现太突出的缘故,也因为霍碧山所负责的三家工坊皆是赔钱或打平的状况。
霍晓涛拨给他的染坊及织坊本来都是赚钱的,可到了霍碧山手上,不只订单锐减,还因为制程瑕疵而赔了一些钱,要不是霍晓涛按月分成给他,恐怕他早已入不敷出。
听着霍腾溪这番比较及数落,霍碧山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因为经营不善的事实就摆在眼前,也只能闷在心里,硬着头皮认了。
春恩是个面面俱到的人,也不愿霍碧山因为生妒再惹风波,当然,她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翠堤,看苏翠堤尴尬地坐在那儿,低头不语,她心里很是难过。
“老爷,其实妾身也只是运气好些罢了。”春恩转头笑看着霍碧山道:“二爷刚接下染坊及织坊,兴许是还在摸索,成功失败都是短暂的,虽说他现在小赔一些,但后也许就大赚了也说不定。”
霍腾溪听她这么说,深深地注视着她,眼底有着赞赏,“春恩啊,你真是个心地仁厚的孩子。”说完,又神情严厉地看着霍碧山,“你真要多学学,别成天鬼混。”
霍碧山听着,懊恼全写在脸上,眼看着就要发作,崔姨娘急忙开口道:“老爷教训的是。”她轻叹一声,面露无奈,“碧山这孩子心高气傲,却成事不足,这都是妾身教导无方。”
霍腾溪见崔姨娘把这事往自己身上揽,连忙缓了语气,“这与你何干?罢了,我也只是勉励他,希望他真能有独当一面的一天。”
崔姨娘眼眶微微湿润,“妾身也盼着那一天能快点到来。”
这二十年来,霍腾溪都是由崔姨娘侍候着、陪伴着,她对他来说已是无可取代的一种存在,也就因为这样,他对霍碧山总是睁只眼闭只眼,从不真的严厉要求,如今看爱妾一脸怅然无奈,他也是不舍。
“好了好了,”霍腾溪说:“你们各自忙去吧。”
此话一落,霍晓涛先站了起来,“孩儿告退。”说罢,他瞥了春恩一眼,春恩便也立刻起身,牵着子琮向霍腾溪告退。
走出照云院,霍晓涛转头看着她,微微皱起眉头,“你脸色怎么有点苍白?”
“有吗?”她不以为意地道,“可能太阳晒得少吧。”
“少给我打哈哈。”说着,他使出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如此亲昵的举动,让带着子琮走在后面的贞平及小茉都忍不住地偷笑着。
春恩摸着额头,故作生气状,“我这脑袋可是要用来构思公主嫁衣的,你别乱碰。”
霍晓涛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她,“要是你忙出病,我就关了你的工作室。”
“那不行!”她激动地道。
“不想关就给我有点分寸,该休息就休息,别累出病来。”他语带警告。
她讷讷地道:“知道啦,你别再碎念了。”
霍晓涛看着她,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只是叹了口气,“我要出门了,你自个儿警醒点。”说完,他伸出手拉着子琮,“子琮,跟姨娘说再见。”
现在子琮都是跟他一起出门,他会先送子琮去堂堂,他再到天羽织或其他店面,之后再差贞平去接子琮下学。
“姨娘,子琮要上学了。”子琮乖顺又恭谨地道。
“嗯。”春恩蹲下来,温柔地帮他再整了整衣服,“要认真学习喔。”
“子琮知道。”
春恩用温柔慈爱的眼神笑视着他,然后在他额头亲吻了一记,“去吧!”说完,她站了起来,却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差点儿站不住脚。
见状,霍晓涛及时地伸手扶住她。
她眼前一黑,倒进他怀里,但很快地又重见光明,抬起脸,看见的是霍晓涛焦急又微愠的表情。
“我没事啦。”她假装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伸手推开他,“有一点点贫血而已,这毛病每个女人都有。”
霍晓涛不快地看着她,“从今天开始不准熬夜,一天最多工作四个时辰,时间一到你没回来,我就拆了遇月小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