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只是这样!”他高兴了吧?
以为雷冬奇会嘲笑她,可他却只是淡淡地问:“为什么觉得难堪?”
他是突然耳聋了不成?她都已经说了!
“我做了什么事让你有这种感觉?”
一句话顿时问住了她,那些画面,一幕幕有如潮涌地在她脑海里浮现。
她想到那天,在他警局里抱着她安抚她的情绪让她感到难堪,扶着她睡到他床上让她难堪,突然有一个人替她准备吃的让向来自力更生的她感到难堪,当他捧着她的脚,更温柔地替她换药让她感到难堪。
每次一想到那些,就会让她感到不自在,无法坦然的面对他,所以她才会感到难堪……
一直是这么以为的杨锦文经雷冬奇这么一问,心里首次怀疑起自己给那份感觉所下的定义。
在她心中最让她感到难堪的,是每每跟他单独在一块,就会忍不住想起那天两人相处的情形。
所以这才会让她无法单独面对他,甚至是极力想推掉奔雷企业的案子……
突然发现自己的难堪其实原因没那么单纯时,杨锦文顿时有些心慌起来。
“我……”
就在她要说话时,雷冬奇突然一把解开安全带,欺身过来吻她,让她毫无防备,甚至无法拒绝。
意识到被强吻的杨锦文一惊,身体却软绵绵的瘫在他怀里,无力反应。
直到瞬间意识到什么,她才突然一把推开他,像是吃惊地瞪视了他一眼,跟着转身推开车门仓皇离开,甚至来不及将车门关上。
突如其来的举动虽然让雷冬奇反应不及,但是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后,他还是笑了。
回到家的杨锦文贴着门板大口喘气,她的一颗心还在剧烈乱跳,不敢相信刚才所发生的事。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前一秒她明明是在跟他摊牌,怎么下一秒却……
她发现自己的一颗心全乱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隔日一早,刚醒来的杨锦文本来还在为昨夜发生的事情感到慌乱,却没想到还有另一件会让她更加手足无措的事情。
坐着司机的车到公司上班的时间里,她一直祈祷今天不要有机会面对雷冬奇,起码在她准备好以前……
不,她怀疑自己根本不可能准备好!
所以一进到公司,她立刻就交代助理道:“雷冬奇如果打来,就告诉他我不在。”
看着她,助里并没有马上回答,表情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过助理的不对劲,杨锦文并没有注意到。这也多亏雷冬奇昨晚对她造成的影响,让她忽略了今早公司里所有的同事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同。
像是得知在她身上发生过某件重大的事情,盖过了之前他们对她的反感。
见助理盯着自己发呆,杨锦文眉头一凝,“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好的。”被问得回神的助理连忙回答,语气急切的像是想完成任何她交代的事。
随后杨锦文打算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去,此时助理突然冲口喊住她。
“总监!”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去,“还有什么事?”
助理的表情显得为难,像是在迟疑什么。
终于注意到助理的表情不对劲了,而后杨锦文目光朝旁一扫,跟着发现公司里其他同事们正悄悄注视着她,虽然他们一直极力想掩饰。
“发生什么事?”似乎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状况,因为这些同事们看着她的表情有些转变,像是……同情?
想到这点,杨锦文忍不住嗤笑。怀疑自己一定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吓坏了,才会出现这样离谱的判断,这些人有多讨厌她,她怎么会不知道?
这些人在私底下是怎么批评她的她都一清二楚,又怎么可能会对她产生同情?更别提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同情的事。
像是鼓足了勇气,助理终于说道:“昨天有记者打来,应该是想确认什么事,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所以……所以没有联络你。”
对于那些专门探人隐私的记者,杨锦文早就指示过不需要理会,所以她不明白助理此刻歉然的表情所为何来。
倒是助理那句没有说完的话,触动了她敏感的神经,让她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不安。“确认什么?”
“关于你母亲在你眼前……”助理没有把话说全,但是同情的神色已经先行显露在脸上。
突然听到母亲的事被提起,杨锦文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掐住般,直觉就想追问这件事他们是从何处而知。
这件事一直被她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部份,就连她自己也不愿意碰触,何况是当着众人面前提起这回事?
“如果不是公事,就不需要在上班时间讨论。”她握紧拳头,拿出最大的理智压抑着自己。
听到她这么说的助理非但没有平常挨训的委屈,反而还松了口气,好似此刻眼前的杨锦文不是从前的女强人,而是个可怜兮兮的小羊。
背着众多的同情视线离开,杨锦文一进到办公室立刻就打开自己的电脑,查询今早刊登的每一则新闻。
最后她找到了。那并不是很大的新闻,充其量也只是填充在娱乐版里一块不起眼的小角落,关于最近爆红的广告女主角的背景资料。
上面指出,新近窜红的广告女主角,真实身份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她曾发生一场童年惨剧,正是当时抓奸的母亲惨死在她眼前的挡风玻璃上。
记者这么做虽然只是要满足一下社会大众的好奇心,却是残忍的将她心底结痂的伤又重新撕开,让她根本无力招架。
她整个人一震,根本没想到这个一直被她埋藏在心底深处的记忆,在她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会再度被揭开。
一瞬间,杨锦文的脑袋里整片刷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今天所有人对她的态度反常,应该就是这个原因,甚至在稍后,老板竟然难得敲了她办公室的门才走进来。
没有意外,她也一眼就注意到老板脸上那抹欲言又止的同情。
“锦文啊……”果然,老板一开口就显得语重心长。
虽然他一直很器重她,对她很和善,但那是因为她的能力。
这会他语气亲切的喊她的名字,自其中流露出的同情,让她一直想要隐藏的伤口反而无处可藏。
像是无法忍受听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杨锦文先一步截断他,“关于奔雷的广告我已经跟雷冬奇说过要尽快拍摄,您不需要担心。”
然而昨天之前还急着催她的老板,这会只是说道:“其实不需要太急。”
“不会,本来就应该这样。”听到这样的回答,反而让她难受,见老板还有意开口,她又赶紧抢白,“如果您没有其他事,我得开始忙了。”
这种赶人的话在平时,杨锦文是不可能对老板说的,但是这会她只想尽快打发他离开。
老板却像能完全体谅她此刻的心情,“那好吧,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他直觉认为现在的杨锦文,就像个易碎的瓷娃娃,毕竟对任何人来说,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坐在车上,目睹母亲因为被父亲失手推落而失足摔死在挡风玻璃上,这绝对是个惨剧。
杨锦文没有回答他,此刻她必须将所有的心力集中在不让自己神情崩溃。
只要她不让自己在任何一个人面前崩溃,她就能继续撑下去。
在老板离开后,一整个上午杨锦文没有走出自己的办公室,也没有让任何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