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行了一小段时间,骑马的恐惧感渐渐从青萝心中退除,她稍微放松下来,开始享受微风拂在颊上的清爽。
一只毛毛手突然从后腰摸上来,按向她的小腹。
“你的手在做什么?”她连忙拨开他,身子差点失去平衡。
“帮你调整坐姿,免得你从侧边滑下去。”齐磊嘴角扭曲得相当辛苦,挣扎着别笑出来。“我身上没有毒。你打算这么直挺挺的僵在马背上,僵四天?”
青萝尴尬的瞪着马鬃毛。“这是女人对不熟的男人应有的矜持,。K?”
“我还以为文明国家的女人都讲求性解放。”他满足的睇见两只红透透的耳壳。
“性解放也要看对象!”她发誓不让他看出自己的尴尬。
“意思是我构不上你的条件?”
“意思是你少说点话,多看点路,否则迷了途可别指望我帮忙。”
“‘奔驰’认路的能力比人类灵敏十倍,有它掌舵,我安心得很。”他轻松自适的扶住她腰肢。
为了生命安全着想,这次她不敢再强项了,只能在心头暗暗气恼他的借机揩油。
接下来数个小时,无论他如何挑动话题,她都打定了主意不搭睬,任凭他去唱独脚戏。
漠区日夜温差极大,正午到子夜的十二小时内,温度可以从摄氏四十度滑降到摄氏十度以下。依照星月来判断,现在约莫晚间十二点。青萝的表针仍然走着台湾时间,并未调整成怪怪的回教计时法。
目前的台湾,正是艳丽的秋未时分吧?
渚云低暗渡,关月冷遥随。思乡情怀总选在最奇怪的时间出现。她拉拢长衫的颔口抵挡寒意,离愁淡淡跳上眉头。
“你在想什么?”不知为何,他总能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心绪幻化。
“想我的父母亲。”她叹了口气。“我只身在外又没有证照,他们一定很担心。”
他沉默半晌。“你可以先回家报平安,备妥了证照及资料再回阿拉伯接续寻人的计划。”
“我当时是被偷运出境,海关没有我的离境资料,将来该如何入境台湾还是个未知数呢!”愁绪跃上她的脸容。
“旁人既然有法子将你弄进来,我便有法子将你弄回去。重点在于你想走吗?”他的语气平淡。
青萝迟疑一下。好不容易才来到目的地,入了宝山,怎能空手而回。
她终于摇摇首。“现阶段妹妹可能比父母亲更需要我,我一定要查出她的下落才能安心回家。”
他的微笑只给风看见。
再走两个多小时,齐磊勒停马步,翻身跳下沙面。
“今天走得够长了,该让马儿喘口气。”
青萝在他的帮助下,重新站上地球表面。长时间屈坐在马背上,落地的第一步显得有些脚软。
“噢……”她浑身酸痛的扶住后腰,此时此刻若能有跌打损伤的膏药该多好。
“我们今晚先吃干粮果腹,早点儿睡。明天一大清晨出发赶路,接近中午时分正好可以抵达一处避暑的绿洲。”他开始卸下鞍袋。
“我想上洗手间。”她有点局促的开口。向一个男人报备她的生理需求,感觉怪怪的。
“你走远几步就是,手电筒给你。”他从鞍袋里取出照明设备,随便指了一个方向。
“这种时候我没有偷窥的心情,你的贞洁安全无恙。”
青萝白他一眼,累得没有力气回嘴。
接过手电筒,她哼哼痛痛的绕到一个小沙丘后面解决,再返回营地时,齐磊已经安顿好马匹,在黄沙上搭好深色的布幕营帐。透过翻开的篷门望进去,里面只铺设了一个睡铺。
“你今晚睡在哪里?”她来来回回只看见一顶小帐蓬。
“帐蓬里。”他递给她两块肉干和硬麦面包。
“那我今晚睡在哪里?”她感觉不太对劲。
“随你高兴睡哪里!”齐磊耸耸肩,回头吃他的夹肉面包。
“你没有准备我的帐篷和睡袋?”她神色不善。若非真的太劳顿,现在已经喷出岩浆。
“我不介意你分享我的。”
“我很介意!”她低吼。
他的表情首度出现不耐烦。“你应该听过轻装简从的原则,多带一顶帐蓬只会增加骆驼的负担,徒然拖慢我们的进度而已。”
可恨的是,青萝知道他是对的。
“出发之前你就应该先知会我,我可没有陪陌生男人睡觉的习惯。”话甫说出口,她马上警觉到这句话可以衍生出多少暧昧的联想。
他剑眉一扬,眉宇间立刻跳现戏谑的线条。
“什么都别说!”青萝抢先一步发出命令,黑暗安全的隐藏住她的赧红。
“遵旨。”他仍是耸耸肩,专心攻击香Q有劲的晚餐,嘴角那抹狡黠的微笑却如何也掩饰不去。
青萝膛视那抹可疑的笑容半晌。倘若他的脑袋里藏着任何占便宜的念头,趁现在最好全蒸发掉,因为她不会让他得逞的。
“我吃不下了。”她宣布放弃干硬的行军粮。到底不是生于斯长于斯的沙漠人,肠胃仍然无法适应。“我先去歇睡,晚安。”
“晚安。”他点点头,顺手接过她吃剩的晚餐几大口啃个精光。
青萝愣了一下,他吃掉她食物的动作是如此自然,仿佛……仿佛在对待很亲昵的人一般。他习惯对每个女人都这样,或,独独对她?
强烈的疲惫感敲叩着四肢百骸,她累得无法再深想下去;钻进帐子里,蓄意使脑筋维持空白,准备让睡意在三秒钟之内击昏她……
十分钟过去,睡神仍然在五百里外游荡,拒绝承应她的召唤。
帐幕口响起窸窸簌簌的衣擦声,齐磊也准备就寝。她连忙背过身子,紧紧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
身旁的铺盖被掀开来,一副沉重的躯体潜进她身后的空位。帐幕内的空间正好足够两人栖身,她的背只好紧紧贴在他身上。
一股淡雅的体息弥漫于她的嗅觉系统……
终日的走马奔波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异味,仅有淡淡的汗味飘过鼻端,一如她记忆中的清爽优雅。
时光仿佛退回他救了她的那一日,重重叠叠的行李压在身上,他的体息晃扬在鼻梢前……恍惚间,她竟无法肯定此时回荡于空气间的,是他真实的存在,抑或脑海中盘桓不去的回忆。
她把身体放平,偷偷睁开一道小缝偷看他。黑暗中,炯炯发亮的目光与她对个正着。
“你不是累了?”他的脸容看不真切。
“我想家。”她胡乱搪塞个理由。
“是吗?”亮白的牙齿从夜色中一闪而逝,他在微笑。“如果我答应你,兽性大发之前先哮几声狼嗥,让你有心理准备,你会不会放心一点?”
“谁怕你了?”青萝气闷的闭上眼脸。从前在沙城里,她谈笑用兵不忧不惧,现在离开他的地盘,她反倒缚手缚脚起来。真是诡异!
“青萝?”
五分钟后,暗夜里响起他柔声的轻唤。
睡了!笨蛋!她故意闭紧眼皮子,不理他。
“傲呜--”一声戏谑的狼嗥划开了夜。
喝!她飞快跳离铺窝,闪到帐蓬的最角落,头顶还险险撞塌了营帐。
“你想做什么?”提高警觉的模样仿佛小绵羊面对着大野狼。
“哈哈哈哈哈--”齐磊拚命捶打睡铺,只差没抱着肚子在上面打滚。
“你……你……无聊!”最好让他笑到断气!
“你……你太有趣了,哈哈哈--”又爆出一串肆笑。
“你……你……可恶的家伙!”她开始四下搜寻有没有称手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