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武聿擎啊!天下第一牧场的场主,能驯服最难驯的野马、能养出最出色的牛羊,曾几何时会为了一个女人伤神忧心?
李昶妮满腹的委屈,突然间全消散了。在这个时代,有多少男人能像他这样提得起放得下,愿意面对自己的弱点,也愿意将一个曾被众人视为傻子的女人捧在手掌心上,尊重她的心情?
一切都想通了,她突地俯下身,“记不记得,你曾质疑我的专业,而我立下誓言要你把自己说过的话给吞回去?”深深地凝视着他,她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你吞回去了吗?”
武聿擎即便脑袋昏昏沉沉,也懂她的意思,不禁苦涩地一笑。“我确实吞回去了。”
她盯着他柔柔地笑着,美目中闪烁的晶莹光芒几乎让他迷醉。
接着,她钻进他的被窝里,与他头靠着头,手牵着手。
“睡吧!明天起来,你一定会看到我还在这里。”
第8章(1)
距离交出三千战马的期限还有十数日,牧场里的马师几乎全动了起来,每天驯马、教马,忙得不亦乐乎,唯有负伤的武聿擎在那干瞪眼,没办法亲自在场监督。
他猎回来的马儿们情况如何了?有没有水土不服的症状?马师们驯马还顺利吗?牧场先前被人下毒,死了太多牲畜,元气大伤,现在怎么撑下去?还有,他的爱妻,习不习惯牧场的生活环境?
烦恼的事情太多,他根本不可能躺在床上静养,只不过妻子三申五令要他好好休息,他只能压下满心的烦闷,先关在房间里。
但要他乖个一天还可以,两、三天过去,他就受不了了。
趁着这天妻子不在房里,似乎连小晴都带走了,大概不会太快回来,武聿擎便趁这个空档,偷偷骑马来到了草场,想监看驯马师们驯马。
一旁的秦阅不经意瞄到了个人影站在草场边,一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应该乖乖躺在床上的场主,怎么可能会在这个地方?
但当他揉揉眼睛再次细看——嘿!真是脸色还苍白的场主站在那儿,还一副随时要冲上去“教育”那些马师的样子。
秦阅差点当场失声叫出来,急忙唤来一旁的小孟子,在他耳边吩咐了两句,看小孟子连忙去办事了,自个儿才赶快走到武聿擎身旁。
“场主!这……牧场风大,大夫说你现在身体吹不得风,你该在屋里休息的,怎么跑出来了?”
“少罗唆!”武聿擎瞪了他一眼,“我是场主,还需要你来说教?”
“但你的伤势……”
“我的伤势又怎么了?这里我最大,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独断地做了决定。他身为场主,哪还需要听别人说些什么?除了……
“所以我说的就不算数了?”
一个淡然的女声由他身后传来,差点让他吓得跳起来。
“你……你去哪里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武聿擎硬是面无表情地扯谎。“所以我才会起床看看,不是故意乱走。”
“哦?你找我找到草场上来了?你认为我会来看马师们驯马?”李昶妮对他蹩脚的谎言感到啼笑皆非。
“当然。”他睁眼说瞎话。
“你觉得我该不该顺便教教那些马师驯马的技巧,或者在他们做不好的时候吼他们两句,再上去示范一下?”她一句话说破他的心思。
武聿擎十分了不起的没有露出任何意外或羞愧的表情,仍是脸色严肃正经八百地道:“这倒不需要,这种小事我来就行了。”
一旁听到这对话的秦阅和小孟子,全憋笑憋到肚子痛。这场主该说是傻,还是太会装蒜?居然在那鬼扯还能脸不红气不喘。
不过他们当然没笨到站在原地看戏,早闪得远远的,否则等会儿一个不小心当真笑出来,等场主伤好了,大概就要换他们养伤了。
“武大场主!你再掰嘛!明明是偷跑出来还不承认?我看我再不来,你就上去把那驯马师从马上给揪下来,自己上马了!”她横了他一眼,却没办法真对他生气。她很明白,在这危急存亡之秋,要他成天待在房里,他肯定是受不了的。
武聿擎表情忽青忽白,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被抓包这种事。以往没人制得住他,什么都他说了算,如今来了一个克星,简直让他无所适从。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解决目前尴尬的方法,这也是他最近才发现的一个很有效的法子。
和她面面相觑了半晌,他冷不防抱着头,皱眉低叫,“我头好痛……想回房休息了!”
“你不是伤到胸,怎么痛的是头?”李昶妮很想笑。这男人演得一点都不像,但心里却免不了一丝丝担心,怕他是不是真的哪里不舒服?
大手马上由头上移到胸前,眉头仍是皱着,不过这一次他换了台词。“我胸也好痛,可能是胸痛引发头痛……我痛到快受不了了。”
“你……”简直拿他没办法,她招手唤来远远立在一旁已经笑完的小厮。“小孟子!来扶你家场主回房休息!”
小孟子得令,机灵地跑到武聿擎身旁,但手都还没碰到他,已让他闪了开来。
“我不要他扶!我要你送我回房。”被男人扶助的嫌恶感,令他退离了小孟子一大步。
不是胸痛引发头痛吗?怎么现在全不痛了?还精神奕奕的嫌弃小孟子……李昶妮哑然失笑。“算了算了,我扶你行了吧?真是任性!”
于是,她和他一起上了马——这男人上马的动作倒是很俐落——接着两人缓缓骑马回去,远处还传来小孟子的笑声。
装得一脸若无其事的回房,武聿擎半个人都瘫在她身上,名义是要她搀扶,事实上却是趁机吃吃豆腐,享受一下软玉温香在怀的美好。
都是牧场里那个庸医,居然要他这一阵子禁欲?简直是故意折磨他!
李昶妮辛苦的将他送上床,看他脸色虽然苍白,但还算有精神,便放心地想回去忙自己的事,但手还没碰到门,却听到背后的男人闷闷的声音。
“我口渴,想喝水。”
她只好回头替他倒了杯水,还很尽责地服侍他喝下。然而当她转身放好杯子,又听到那大老爷发难。
“我胸口不舒服,替我揉一揉。”
犹记大夫曾说,偶尔替他顺顺气也是好的,李昶妮便又坐在床边,依大夫教的方法,在他胸前揉了好一阵,直到她觉得可以了。可她人都还没站起来,又被他拉住。
“我要睡了。”他说。
“我知道你要睡了。”她耐心回应。
“我要你陪我睡!”
“我哪里有那个美国时间……”想到他根本不知道美国在哪里,她索性改口,“我是说,你病了,现在牧场里的事都靠我主持,怎能两个人都躲在房里睡觉?”
“你的雅昶小集不是卖了?”那还有什么事能让她忙碌到不能陪在他身边?
对一个病人、特别是个任性的病人来说,他的事就是最重要的!
“但你牧场里的事情更复杂啊!”她揉了揉额际,最近开始接触这牧场的运作经营后,她才知道难度之高不亚于开一家超级市场。
“不是都有人处理了?”他记得之前才做了她所谓的……管理改革,哪需要她去忙?
“重要的事还是要我处理,而且牧场里有一堆事是我从没接触的,总需要时间学习。你知道草料、黄豆和稷黍的价格,但知道一次要购买多少,多久买一次才最经济?知道如今的产量和价值有没有超出合理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