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有高层会议,十二点和ACV银行总裁有餐会,下午三点……以上。乐总对行程有什么要修正的吗?”张紫倩看着老板,最近面对他,少了以往的坦然,取而代之的是无奈的心虚,这种不知道要如何“善后”的心虚,酝酿着她想离职的念头。
乐欣乔吐了口长气。“真够看的了!”今天能在十二点回到家,就算走运了。
想想,前些日子他还在台湾,过着轻松愉快的日子,那一晚在回咖啡馆的途中被闵湘郁拦截,专机回到美国后,就是一连串马不停蹄的忙碌。
那时离开台湾,真的很匆忙,闵湘郁哭着找上他,要他回美国见她父亲一面,专机准备好了,他连道别都来不及当面跟京德说,不得已之下,就算联络上京德,一时半刻间他也没办法完全解释清楚,于是他才写了纸条,要张紫倩晚个几天回美国,替他亲自将纸条带给京德。
上了专机飞机起飞后,竟发现闵湘郁没上飞机,他才知道自己被骗了,若是闵总裁真的病危,她怎么可能不跟着回去?
不过公司突然爆发的掏空案需要处理,如果他执意回台湾,已知道京德存在的闵家父女,还不知道要用什么法子把他逼回美国。
他只好安慰自己,张紫倩还留在那里,即使他不告而别,面对京德的怒气,她应该也能适时的给予解释和安抚吧?
半个月,他每天忙着开会、批公文,搭专机飞来飞去,即便在飞机上,也是得开会、看报告,忙到昏天暗地,常常一回到家或旅馆,碰着床就睡了。
好不容易将掏空案解决,两方对立人马,面对下任总裁人选,也能温和的理性谈判;他不在的时间里,累积的事务消化得差不多,幸好几个年度大案,他这段时间来掌握得宜,没出什么乱子,否则他恐怕连睡觉的时间都没了。
他估计着,再隔几天,大概就能正常上下班,届时,他会再到台湾一趟。
如今一跳脱前些日子,连吃饭都是在会议室吃的匆促,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张秘书,京德……都没打电话或留言给我吗?”
“……没有。”
“你把我留给她的纸条交给她时,她是不是很生气?气我的不告而别,和我对她的欺瞒?”他那张纸条上,要京德等他,并留有和他通讯的方式。
“女孩子家,对这种事难免在意。”
“她果然很生气吧?气到连打通电话给我也不肯?”距离等一下开会还有半小时,现在纽约时间九点多,台湾快晚上十点了,京德应该还在咖啡馆里。他遂打了通国际电话,响了几声后有人接起。
“喂,收容所咖啡馆,请问你哪位?”酷酷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遐龄。
“请问京德在吗?”
为什么对方像是在很远的地方讲电话,这声音是……“阿乔?你是阿乔吧?”
乐欣乔还来不及开口,就有娇嗲得令人骨头都软掉的嗓音,义愤填膺的从话筒另一端传过来。“不要跟那种滥情薄幸的臭男人讲话,挂掉!”
“嘟~嘟~”别人直接挂他电话,这是头一回,乐欣乔还真有些怔住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于晓璐会骂他是滥情薄幸的臭男人?他承认对京德瞒着一些事是他不对,可滥情薄幸?这罪名会不会太重了。
不信邪的又打了一次电话,这回接的又是于晓璐。
一听到他的声音,她立即气呼呼的说:“你如果还有一点良心的话,就不要再打电话来打扰京德。有未婚妻的男人,还敢这样到处留情,我告诉你,你再这样花心下去,迟早会得不名誉怪病!不,也许你已经得了,AIDS的潜伏期,可以是十年以上,现在没事,不代表明天没事,明天没事,也许后天就出事!你知道AIDS是多么恐怖的病吗?那叫后天免疫缺乏症候群。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就是免疫系统出了大问题,没办法抵御外来的病毒侵入。你知道那有多严重吗?别人得了感冒,你也会赶流行;别人得了香港脚,你也会脱皮……”
乐欣乔有些讶异少根筋的于晓璐,骂起人来都不会跳针的,虽然内容还是很无厘头,不过拜她的这番空洞好笑的教训之赐,他捕捉到了一个“关键字”——
未婚妻。
活到三十三岁,他除了曾在京德的结婚证书上签字外,好像不曾和谁订过婚,要认真说起来,他有的也该是妻子而不是未婚妻吧。
“……你以为你是宇狮的未来总裁,就很了不起吗?还不是凭藉着裙带关系一步登天的……还有,未来总裁既然是未来,就表示是不确定,人生无常,明天会发生什么事,谁知道呢?我也可以说我是‘未来总裁夫人’……”
一段话夹棍带棒的,他又捕捉到一些关键字了。他已经可以确定,他所谓的未婚妻是谁了,也就是说,他离开台湾,闵湘郁没跟着他回来,原因就是她找上京德了。
“……当初京德还好心收留你,没想到你彻头彻尾是个骗子,骗财骗色!”
这倒是说中乐欣乔的心事,这件事他的确欠京德解释。“这个我可以解释,京德在吗?”默默的听训二十几分钟后,乐欣乔开口问道。
“她不在!”
“晓璐,求你请她接电话。”
“办、不、到!如果你只是要跟她说对不起、请她原谅你这种屁话,大可不必了,那种事你不是已经留了字条告诉她了吗?”
“纸条?”
“少敢作不敢当了!”第一次骂人骂到声音沙哑。不想再和这种诈欺犯说话,于晓璐把电话交给遐龄。“由你做Ending。”
遐龄语气淡然的道:“总之,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的话,就不要再打电话来了。”
“遐龄,我知道你们对我有很多的误会,可是不要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京德她……”
“她真的不在店里,事实上,她已经很久没来了。”比起于晓璐,她对乐欣乔是比较没有敌意的,依她那与生俱来、如同野生动物般的直觉,她总觉得他不像是个习惯劈腿的人,也不像会做出伤害京德的人。
“那她去哪里了?”他的声音透着焦虑。对于咖啡馆,京德有很深厚的感情,那是她喜欢的事业,谈得来的姊妹淘也都在那里,不在那里,她会去哪里?
“可能回老家相亲什么的吧。”她放出了线索。
“相亲?”
唔,会紧张,声音还大了起来?“你都有未婚妻了,管她那么多干什么?”如果乐欣乔够在乎京德,他绝对会很快的再度出现在咖啡馆。如果他真的来了,她就想办法帮他,不来,那就没办法了。
“遐龄,你没事跟那种人讲那么多干什么?”
这句话刚说完,随即电话就切断了。
颓然的放下话筒,乐欣乔锁着眉沉思一阵后,抬起头来看向张紫倩,犀利的眼直盯着她。他已发觉,从他打电话回台湾开始,她的头就一直低垂着,心虚得没脸见人的模样。
“说说看,我离开台湾后,你和闵湘郁做了什么?”
“老板,对不起!闵小姐一直以自杀威胁我,她要她的随身保镳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连手机都被监听……她告诉我,要是敢违背她的意思,私底下跟你通风报信,她就会去死……呜……”
张紫倩也深受内心的谴责,她一向是个忠心的部属,也希望上司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可是万一那个可怕的女人,真的去死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