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她怎么说?阮岁年抿了抿唇,满心思绪只能化为一声叹息。“没事,只是一会要去辅国公府,觉得有点紧张。”
呵,他的小妻子把他当傻子呢。
难道他就这么不值得依赖,她心底有事也不愿同他说?
可是软磨硬泡了老半天,他的小妻子不说就是不说,他也真的没辙,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只得带着她出门,打算回家时再拷问。
大门外,冠玉侯府的马车早已经候着,夏烨带着她要上自家马车,她却转了个弯,硬是上了冠玉侯府的马车。
这是……连跟他同乘都不肯了?
榴衣看着夏烨又看向冠玉侯府的马车,只能提着裙摆追上自家小姐。
夏烨只得跟过去,隔着车帘向阮老夫人问安,以示他也同意让阮岁年搭冠玉侯府的马车。
当他回到自个儿的马车上时,不住地想,他到底是哪儿惹恼她,教她表现得那般委屈?这一想,马车都到辅国公府,他还是想不出所以然。
下了马车,他往停在后头的马车走去,见她要下马车,才探出手,她却赶忙抓住榴衣的手。
夏烨玩味地瞅着从面前快步走过的纤瘦身影,朝接着下马车的阮老夫人和戚氏施礼后,率先踏进辅国公府。
辅国公眼尖地瞧见夏烨,随即迎上前来,领着他往里头走。
阮老夫人和负责接待的辅国公夫人寒暄着,一旁的阮岁怜软软地喊了声姨母,辅国公夫人笑眯了眼,满嘴夸赞,目光却落在后头的阮岁年身上。
戚氏意会过来,忙唤道:“岁年,叫声姨母。”
阮岁年平抚了情绪,扬笑喊了声。说是姨母,这关系也扯得有点远,毕竟这位萧万氏是万家的分支,是万贵妃隔房的堂姊。
这一声姨母她实在是不怎么喊得出口,毕竟她现在是夏烨的妻子,她对外的关系也会牵扯上他,就怕政事上让他为难。
“出落得真是标致。”辅国公夫人亲热地挽着她。“咱们家老夫人喜欢你们这些漂亮的年轻姑娘,要是得了闲,就常到国公府里走动。”
阮岁年轻应了声,却极不习惯她的热情,怎么想都觉得是冲着夏烨而来。
她不禁想,她真不该来的。
一行人进了辅国公老夫人的院子,里里外外都有不少前来祝贺的男女,阮岁年眼尖地眺见戚觉,下意识垂下眼,避到阮老夫人身后。
阮老夫人微眯起眼,带着阮岁年避到一旁,让两人可以错开。
“岁年,你是不是在和夏大人置气?”阮老夫人趁着戚氏和阮岁怜先去祝寿,才低声问着。
“没有。”她回得极快。
阮老夫人叹了口气。“我瞧夏大人对你并不是无意,你心底要是有什么想法,不妨与他说说,别憋在心里又与他置气,长久如此,情再浓都会淡的。”听她回得那么快,就知道小俩口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阮岁年抿紧了嘴,她心知祖母说的都对,可现在的她还无法好好面对他。
她心里很不舒服,不想见他,但她也怕,要是她不知好歹,真惹怒了他,让他往后再不想见她……她还是不希望他讨厌自己。
她也讨厌自己这矛盾反覆的心绪,可她真无法克制,连前世对着戚觉她都没有这么不知所措过。
阮老夫人瞧她脸色变了变,不禁抿唇笑着。
果真是青涩稚嫩的年纪才能这般肆无忌惮地撒泼,也亏得夏烨愿意包容,再者不管她怎么看,都认为夏烨对孙女是有意的,既是如此,为何没有圆房?
难道真的是无法圆房?要真是如此,就太遗憾了。
等了一会,进去祝寿的人都出来了,阮老夫人才带着阮岁年进去祝寿,没多久女眷们全都被带到外头看戏。
辅国公府是先皇赐的宅邸,府内有座天然湖泊,从中引流数条分道,在西边弄了座水榭,女眷就是在水榭上看戏,男客则是隔了一条约两丈宽的溪流,在竹林里的校场上赛马射箭。
虽有竹林和溪流作为屏障,但有心要瞧,女眷这头是看得见男客那头的,男客那边自也瞧得见女眷这边。
说白了,今日藉着辅国公老夫人寿辰大肆操办,有一半也是老夫人为了自个儿的孙儿挑媳妇,才选了这地点。
看了一场戏后,年轻小姑娘和刚嫁作人妇的小妇人都坐不太住了,家中的长辈也不拘着小辈,就让她们在水榭里走动。
阮岁年因而松了口气,她实在不怎么喜欢看戏,也受不了萧万氏教人无福消受的热情,忙带着榴衣离座。
站在水榭的廊道上,她下意识朝那片竹林望去,距离有点远,她只看得见有人走动,却无法确定是不是夏烨,于是看了一会,她就垂眼看着底下的溪流,思索着今儿个回去定要好好回应他,不能再使小性子了。
有名无实是她一开始就知道的,是她不该贪心,私自难过原来他心底有人,只要他待她好,这不就足够了?
她找了许多理由劝告自己,可是一想到他头一次犯病时闯进她的屋里,将她抱在怀中,像哄娃儿那般轻拍她的背,还笑得那般温柔,她的心不禁有点酸。
那时,他定是把她当成卫大人了吧。
“在想什么?”
阮岁年愣了下,侧头望去,笑逐颜开地道:“甄蜜,原来你今儿个也来了。”
“辅国公老夫人的寿宴,能收到帖子的为何不来?”甄蜜上下打量她,瞧她虽然脸上着妆看不出气色好坏,但人似乎瘦了。“怎了,夏大人待你不好?”
“怎会这样问?他待我可好了。”她由衷道。
认真地回想,夏烨对她真的好到无话可说,给了她房契铺子,后来还救了她,帮她揍了戚觉一顿,就连嫁妆他都替她备好了,成亲后更是再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她还能再奢求什么?
他待她已经够好的了,她却还对他使性子。
“既是待你好,怎么你看起来像是不开心?”
阮岁年摇了摇头,“我在气自己,太不知足了。”
甄蜜不禁被她逗笑。“你这是在跟我炫耀不成?”
“哪是?我瞧你气色很好,似乎比出阁之前还要漂亮了,是不是你家相公很疼你呀?”
阮岁年笑得促狭。
“你这丫头。”
甄蜜哪里会不知道她说什么,追着她就要打,偏阮岁年绕着柱子硬是让她打不着。
榴衣在旁看着,总算松了口气,不禁想今天参加这场寿宴真是对极了,都不知道多久没瞧见小姐这般笑闹了。
两人笑闹了一会就打住,毕竟都已经为人妇,哪能像当姑娘时那般玩闹。
寻了溪畔一处亭子坐下,从这儿能看见戏台,亦能瞧见有不少姑娘家正在园子里逛着闹着。
她们闲话家常起来,提起彼此出阁后的生活,阮岁年余光瞥见了萧万氏和一位妇人走得很快,朝另一头的小径而去。
“啊……那是武义侯府的二夫人。”甄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何二爷三年前去了端州上任,二夫人为了子女的婚事而留在京城,三年过去了,何二爷任满要回京述职,哪知道回京之前在端州与人抢花魁闹出人命,对方是端州前龙卫指挥使的儿子,一怒告到御前。”
“……是喔,甄蜜,想不到你连这种事都知晓。”她对于京城世家贵族的流言没太大兴趣,甄蜜亦然,可她现在却是见到谁都说得出谁家的事,教她佩服。
甄蜜脸蛋一红,小声辩解着,绝不承认自己才出阁几个月就染上道人长短的恶习。““家里妯娌多,聚在一起总是东家长西家短,尤其我夫君又是皇上御前带刀护卫,当然比别人知道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