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真要论演技,她阮岁年一出手,谁敢居首?
她一把拉着阮岁怜的手,亲热地枕在她肩上,“姊姊,人家哪是溜出去玩,是给祖母买贺礼去了,而且回来虽又发热了两天,但祖母另请的大夫确实了得,才两天就能让我好了大半。”
这话听来很微妙,可大伙都已经见怪不怪,横竖在女学里也没少见她们阮家姊妹针锋相对,更不难猜测戚氏待二房姑娘的好终究只是明面上,至于私底下怎么样,也能猜出几分。
阮岁怜脸色微变,恼她这话是在影射母亲没给她请个好大夫,才害她之前病了个把月!“岁年,你这样说话会害人误会母亲的。”不及细想,话就脱口而出了。
“……我说了什么?”阮岁年装无辜地眨了眨眼,甚至还环顾站在阮岁怜身旁的几位姑娘。
几位姑娘都是有眼力的,不想加入姊妹俩的暗斗里,有的还拉了阮岁怜一把,省得她多说多错,如此一伙人都走了,终于能还阮岁年清静。
不过她也感谢阮岁怜提供了情报,好让她有所提防,横竖今儿个不管怎样,她是绝对不会回锦绣院的。
不一会,楼台开戏,阮岁年陪着阮老夫人看了一场戏后就开席了,女眷们聚在一块吃喝,吃到一半时她藉故回荣福堂的碧纱橱歇了一会,阮老夫人还特地要月香去守着她。
第二章 寿宴闹出的丑事(2)
待她睡醒已经是未时末,一般寿宴大概再半个时辰就该结束了。本打算继续待在荣福堂里,哪知道刚让月香伺候她梳洗好,就听见外堂来了人,仔细听声响,似乎是祖母回来了。
怎这么早?
“听说是府里出事了。”月香低声说着。
“出什么事?”阮岁年急问,赶忙穿上鞋。
“二小姐还是先别出去。”月香赶忙拉住她。“方才二小姐睡着时,老夫人就差桃香过来询问二小姐在不在,我说二小姐还睡着呢,桃香就走了,也没跟奴婢说是什么事,不管怎样,横竖二小姐在这儿也听得清楚,就别到前头蹚浑水。”
阮岁年疑惑地攒起秀眉。虽说没点明何事,但特地来问她是不是在这儿,那就意味着府里出了一桩与她有关的事……难不成跟戚觉有关?
正忖着,外头已经响起了阮老夫人不快的声嗓——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戚家真是好家教,让老身开眼界了。”
阮岁年眨了眨眼,甚少听见祖母如此讥诮的口气。
而且还真的与戚觉脱不了关系,可好端端的怎会在别人府上作客时闹开?
“娘,这……其实是误会,其实……”
“误会?”阮老夫人冷声打断戚氏未竟的话,“两人衣衫不整在锦绣院里行苟合之事,还是你这个当家主母当场撞见的,你还说是误会?”
阮岁年吓得瞠圆眼。尽管这话听来是截头去尾,但她已知祖母说的两人到底是谁了。
这也未免太荒唐了!她原本就打算在宴上藉故离开,让戚觉以为她回锦绣院。若他尾随而去,到时候他要是见到橙衣,也许橙衣可以绊住他,说不定和他情话绵绵一会,谁知道两人竟然行苟合之事?
戚觉再怎么胆大包天也绝不可能做这种事,而且还是被大伯母当场撞见……所以大伯母也掺和在里头是吧,不知道用了什么损招想要逼她就范,只可惜她人在荣福堂而不是锦绣院!
思及此,她背脊都冒汗了,不敢相信大伯母竟打算使阴招对付她。
“老夫人,这真的是误会,世子现在脑袋还不清醒,分明是那丫鬟心思不正对他用了药,要不他怎可能做出这等事来?”万氏声泪俱下地道。
她是真哭真伤心,明明打算让儿子进锦绣院坏了阮岁年的清白好将她娶过门,谁知道儿子竟然被下药干出了那种勾当,她都不知道往后要怎么再谈这门婚事,想到快到手的嫁妆就这样没了,她心怎能不疼?
“既然木已成舟,长宁侯府要是愿意就把人带回去,要是不肯……老大媳妇,直接把那丫鬟拉出来,乱棍打死!”
阮岁年倒抽了口气,没想到祖母下手如此重,再仔细想想,橙衣是她的大丫鬟,如今闹出这事,要是处理不妥当,今日与宴的姑娘夫人那么多,知情的肯定有几个,这事一传十,十传百,连她也会遭人非议,所以祖母是为了她才下重手的。
“长宁侯夫人要是无事,带着世子爷回去吧。”阮老夫人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万氏还想再说什么,戚氏忙朝她使眼色,最终她只能讪讪地离去。
待万氏离开,不等戚氏开口,阮老夫人冷声警告,“老大媳妇,你给我听清楚了,我绝不会让岁年嫁进长宁侯府。”
“娘,今儿个的事不能怪世子爷,要怪就怪橙衣,肯定是她心思不正才会做出这种事,可话说回来,橙衣是岁年身边的大丫鬟,肯定是知道了岁年心仪世子爷,才会妄想陪嫁后能被开脸当姨娘……”
“你给我住口!这种话你竟然说得出口!你给我听着,要是让我在外头得知有人说三道四提起今儿个的事,甚至提及岁年和长宁侯世子有了首尾什么的,你就别怪我!”
“娘,今儿个的事那么多人都撞见了,我哪能堵住那么多张口?”戚氏连忙喊冤。
“那得问你为何席面吃到一半突然到锦绣院去,还刻意带了几家的夫人前往。”阮老夫人冷哼了声,眸色冷冽如刃。“你自个儿什么心思,别蠢得以为别人都看不懂,侯府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岁年要是传出什么坏名声,岁怜也别想要攀上什么好亲事,再者,我倒想瞧瞧老大一会儿怎么处置你。”
一想到阮正气那张阴鸷的脸,戚氏心里不由狠颤了几下,可一想到阮正气向来偏宠侄女胜过亲女儿,她就一肚子气,忍不住道:“娘,岁年还有什么名声可言?是她自个儿先和世子爷鱼信往返,那可不是我逼她的,她自个儿不知矜持,还怪我呢。”
阮老夫人气得眼都瞪圆了,还没开口,阮岁年倒是幽幽地接话——
“大伯母是没逼我,可当初也是大伯母要我动笔写信的。”
阮老夫人一回头,就见孙女从后头的帘子走来,不由朝她招招手。
阮岁年本是不想介入两个长辈之间,可戚氏实在欺人太甚,什么脏水都往她身上泼,该不会以为她女儿是金镶玉嵌,她就是个烂泥巴可以任她踩踏?
“矜贵的姑娘家岂会因为他人三两句就不顾名声?”戚氏脸上变了变,看向阮岁年时没半点好脸色。
“岁年年纪小不懂事,你身为伯母的人竟要侄女给男人写信,你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阮正气人未到声先到,不一会大步跨进屋内,一双怒目眨也不眨地瞪着戚氏,几乎要将她吓得站不住脚。
一句年纪小不懂事就把事给揭过了,戚氏脑袋一片空白,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赶到荣福堂,“侯爷,我不是,我……”
“还有,好端端的你为什么席面吃到一半要带着那么多个官夫人到锦绣院?”阮正气压根没打算放过她,怒声质问。
冠玉侯阮正气可不是一般闲散勋贵子弟,他可是上直卫亲军指挥使,当年还曾经跟着老侯爷浴血沙场,刀口舔血的军旅生活养出了他慑人的威压,别说戚氏,卫所里的卫兵还没有人敢正视他震怒时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