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冲动的机会就更少了……”斐然则是在想,观里有着那班老道士在,他要想窃玉偷香什么的,恐怕都得躲躲藏藏地避着他们。
她开始想敲退堂鼓,“你说这时叫回知书他们的马车来不来得及?”
他积极鼓励她奔向自由,“不如咱们回山下的镇子住上一段日子再上山?”
清罡真人冷淡的声音,如鬼如魅地窜进他俩的讨论声中。
“进个门都要这么罗罗唆唆,要不要本道助你俩一臂之力?”
僵怔在原地的两人怯怯地看向他们的身后,等得不耐烦的清罡,也不给他们挣扎的机会,直接一手拎起一个奔向山顶上去。
打牌打累了,暂时待在极悟堂内烤火休息边吃着橘子的清远真人,在清罡提着一大一小来到殿上时抬起头来,他随即绽出笑容,朝那两个不情不愿回来的人招招手。
看过尚善的魂魄状态后,清远真人满意地颔首。
“嗯,不错。”
尚善忧心忡忡地问:“师公,斐然他把魂魄给了我,日后对他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少了一魂一魄当然会伤寿数,不过他既是你的魂主,师公又怎会让他出什么问题?”他怎可能让心爱的徒孙早早就随斐然去了?他自然有办法补上寿数这个大洞。
“那……”
清远拈着洁白的长须,“这也没什么,只要灌一灌就好了。”
“灌什么?”斐然愈听愈觉得不对。
“灌顶。”
“……”他们要不要说得那么云淡风轻,就像在讨论今年过年要不要灌个香肠一样?
“小伙子你放心,只是会疼那么一下下而已。”清远虽是说着安慰的话语,可听起来却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慢着,他什么都还没有答应好吗?
骤感不妙的斐然,在清远甩着两手带着满面坏坏的笑意走向他时,他两脚不住地腾腾往后退。
“善善?”他边退边看向上一任也曾经被灌过的前辈。
岂料身为先烈的尚善却缩着两肩,不忍卒睹地别过脸去。
“乖,很快……就会过去的。”那是她连想都不愿回想起来的噩梦啊。
清远一把按住想要脚底抹油的斐然,不容抗拒地将掌心覆上了他的头顶,让前阵子才刚因补魂魄而痛过一回的他,又再次品尝到极痛的滋味。
噼哩啪啦的电光在殿内大作,交织闪烁的光芒,无比璀璨耀眼,也格外伤害斐然那一颗愈来愈脆弱的心。
嗅着一殿略带焦香的气味,尚善在清远真人去找其他师祖爷爷打牌后,蹲在浑身都还在冒烟的斐然的身旁,再次以指戳戳他。
“别戳了……”他总算明白,这年头要想当个好魂主是有多么的不易。
她伸出两指在他的面前摇晃,“我有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你想先听哪个?”
“……好的。”眼下他身残志不坚,极需要那一点点的安慰。
“好消息是,你没性命之忧了,往后会一路活到你该有的寿数,咱俩的性命都获得了保障。”
“那坏消息是?”该不会时不时就要补充法力再灌他一下吧?
她以无比怜悯的目光看着他,“唔,在受了我师公给你的法力后,你就是我师公半个未入门的弟子。”
“这意思是……”他微微抬起头,内心浮上了一股不妙的预感,“往后我也要跟着你一块儿吃素?”
“很不幸的是,你答对了。”很高兴终于有人能够加入她的吃素地狱里。
“……”他真的可以少活几年的,真的。
尚善在身上拍了一张大力金刚符,一把拖起赖在地上不肯起来的他,半拖半扛地带着他往内殿的方向走去,但走到一半,她这才想起她好像还忘了提醒他一件事。
“这阵子你若是远远见着我师父的话,你最好是赶快绕道走。”
“为何?”斐然自认近来已经受遍了各式苦难,应当是没什么消息能够再打击到他了。
她语带保留地道:“道家代代都是一脉单传,因此我师父自然不会承认你是我师公的半个弟子,所以……”
斐然木着一张脸,一鼓作气推论完成,“他该不会为了什么道家规矩,记恨上我这个外人,却因不能杀我,所以想蹂躏我千百遍吧?”
“嗯,我怕他忍不住手痒。”实际上,清罡是她见过最小心眼的人了,高洁的他眼中就连颗沙都容不下,何况是斐然这么大的一个目标?
“……”现在下山还来得及吗?
再次被扛去同样的客房养伤,斐然还没躺满两天,就又再次生龙活虎,一个劲地钻进了厨房去帮尚善的忙,只因再过几日就要过年了。
齐心合力的他俩,在过年前,跑了山下的镇子好几趟买齐应节用品,尚善按着清罡真人的吩咐,全心泡在厨房里准备祭天要用的祭品,而斐然则是先修好数张被掀坏的牌桌,再花了一整日的时间,炒出了几大锅的花生米与瓜子,以供那票老道士打牌时有零嘴可吃,他甚至还包办了极悟堂和旁边的几座大殿的打扫工程。
除夕那一天,身为掌门的清罡真人领着尚善登上天坛祭过天后,灯影绰绰的极悟堂内,又再次聚满了一票白胡子的老道士大打麻将,而总算把所有事情都忙完的两位小辈,牵着彼此的手悄悄退出殿外,踩着堆积一地的厚雪回到了尚善的小院里。
窗外雪落无声,房内的火炉偶尔爆出噼啪的轻响声,尚善将置在炉边烤好的橘子取下,优闲地吃着经烤过后风味更加甜美的橘子,晚饭没吃饱的斐然则拿出他窝藏起来的年糕,眼巴巴地等着放在烤架上的年糕冒出香气。
看着眼前这名穿着一身素袍不再光彩夺目,边嘶吃着烫热的年糕边伸舌头喊烫的然公子,尚善不禁心下有些感慨。
“你真要留在这?”
“嗯。”他哪能丢下她一人?
她叹了口气,“你是个武者,又无心修道,你不必在这陪着我的。”这几日清罡真人三番两次暗示他可以滚下山、回去跟他的家人过年了,偏偏他不是当没听见就是装不明白。
斐然不语地瞥她一眼,吹凉被烫红的手指头后坐至她的身旁,低首一口吃掉她正欲放进口中的橘子,并顺势将她带进怀里,吻上那张他想念已久的芳唇。
芳香甜蜜的味道交织在他俩的唇舌之间,即使口中的橘子早已经没了,斐然霸道的舌依旧紧缠着她不放,即使双耳听见了她细小的轻吟声,按在他胸膛上的一双素手,也因喘不过气来而开始推搡着,可他紧箍着她纤腰的手臂就是不愿意松开。
他的确没想过要当什么道士,在这座道观之外,也有着一片由他多年打造出来、纯属于他自己的天空。但如果她得一辈子都待在这座山头上的话,那么,他也只能选择抛下一切。
她或许不明白,在他已经找到了人生目标之后,放弃那些曾让人称羡的过往种种,对他来说,从来就不是个难题。
他在她的唇上低喃,“既然众生皆苦,而你又最苦,那么我只好陪着你一块儿苦了。”
“不后悔?”总是动不动就被他这般偷袭,尚善从一开始还会红着脸对他拳打脚踢,已演变成现在只瞪他个两眼就随便他去了。
“我已经后悔够了。”他的指尖爱怜地抚过她的脸庞,“日后,不会再后悔了。”
灼热的气息再次扑面而来,在她的默许下,他先是在她的唇上浅浅地轻吻,见她没有反对,他又再深入了点,以舌尖轻挑着她的舌尖,直到她的双臂主动绕上他的肩头时,他才彻底放下心,在她的口中攻城掠地。